「呃,她是──」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妠珈小姐跟蘭寧小姐同時轉頭朝我的方向回望。
「呃……」
「我對這個樣貌沒有任何印象呢。她不是校內的學生吧?」直視著我,伊東的雙眼中毫無閃爍,銳利的視線裡帶著些許不妙的氣息。
感受到她的視線,我有些緊張地吞了口口水,然後下意識倒退了一步。
除了因為她那彷彿要把我看穿的視線以及她散發出來的氣息與壓迫感外,她身上的“血”也是原因之一。
我我我我有沒有聽錯?是“血”?
那一大片暗紅色是“血”?!所以這進入鼻腔內、沒有聞過的味道是……血的味道?血的味道是這個味道嗎?
「噢、這個啊,她是新生啦。」
而一邊的蘭寧小姐則是在聞言後看了我一會,最後從她口中說出了讓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話。
等等等等,我是新生?我不是什麼新生啊──如果是說庫恩特還有點道理,但我根本不是啊!
「她是新生?可是在藍希姆校長給我的名單裡好像沒有看過她……」沒有轉頭看向蘭寧小姐,伊東邊喃喃說著邊用雙眼上下打量著我,皺起的眉心完全反映出她此刻的情緒,而從她的視線中也能感受到濃厚而明顯的敵意。
……這樣看來現在我好像不要隨便亂說話比較好喔?要是一個不小心感覺會被她殺掉──我是說真的。
緊閉著有些顫抖的唇,我努力的讓自己鎮定跟不讓對方覺得可疑,但對方那龐大的敵意讓有些不敢直視面前那跟我年紀相仿的少女……怎麼辦?要是我在這時候避開眼神的話,感覺事情好像會變得更大條──可是這真的很可怕啊!跟之前和劉祐津對峙的時候相比根本不是同一個層級的!
啊啊啊啊啊啊──好想拿個什麼東西擋住她的視線,或是找個洞鑽進去!
在那緊抓著我不放、彷彿能將我刺穿的視線下,我表面上雖然看似鎮定的跟她對視,但實際上我緊張的冷汗直流,感覺自己就像面對老虎的小兔子一樣,除了內心大幅震盪、腦內警鈴大作外我也強烈感受到足以撼動人身安全的危機。
啊啊啊啊啊啊──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啊啊啊啊啊──
「等等,話說回來,下禮拜才開學不是嗎?新生應該還不用來學校才對啊?這樣的話她現在為什麼會在這裡?」
好在,她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視線隨著她的話語移動到了蘭寧小姐跟妠珈小姐身上。
不用面對那掠食者般的視線讓我鬆了口氣,但顯然,危機還沒有解除。
「呃,這是因為……」
「關於這點──」
從我的方向看不到背對著我的蘭寧小姐跟妠珈小姐此刻的神情,但從語調上聽來感覺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請兩位給我一個確切的解釋。」相對的,伊東穩著自己的立場,她神色相當的認真,用那足以刺穿人的銳利眼神與她面前的蘭寧小姐和妠珈小姐對視,「如果兩位身後那個女孩是不應該出現在學校裡的人的話,我只能盡我的責任把她趕出去。」說到後面,她再次用手朝我的方向指來。
看著她的神情,我想起剛才在立體影像中最後看到的她的堅定,然後再加上從她現場給人的感覺讓我更加堅信眼前的少女絕對是說到做到的類型。
……是說……為什麼這學校裡的人都這麼衝動啊?動不動就要動武……難道我們不能和平一點嗎?
我在內心如此思忖,然後我的雙眼無預警的與伊東的雙眼對上視線,那瞬間,我反射性地撇開了視線。
啊!糟糕!
「果然有問題──」
「伊東!不要那麼衝動!」
在我撇開視線的下一刻,伊東一個箭步就要往我衝過來,但她才剛踏出一步就被蘭寧小姐給抓住了手並阻止她的行動。
「嵐寧隊長!您這是在包庇──」
「妳冷靜一點聽我說完嘛!」蘭寧小姐面露困擾的提高了她的音量,「這孩子不是什麼不明人士,她是我遠房親戚的小孩!」
接著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讓我跟妠珈小姐也都驚訝地看向她。
「啊?!」
當然,伊東也是驚訝的發出了不敢置信的聲音。
「您說她是您遠房親戚的小孩?您什麼時候有什麼遠房親戚了?我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
隨即,伊東劈哩啪啦的指著我爆出各種疑問,我覺得她差點就要揪著蘭寧小姐的衣服質問了。
不過聽伊東的問法……感覺她好像跟蘭寧小姐很熟?
「我的遠房親戚可多著呢,只是通常情況下妳也不太會有機會見到,所以我就沒跟妳說了。」拍了拍伊東的頭,蘭寧小姐完全不像在講謊話的樣子,表現得相當正常。
「……那麼請告訴我她的名字。」抬頭看了眼蘭寧小姐,指向我的手指沒有放下,「如果您說得出口,那我就相信她是您遠房親戚的孩子。」
「這──」
「沒辦法對吧?那我──」
「她叫做楚.莫斯特.伊絲緹喔。」
有別於兩人嗓音、也不是妠珈小姐聲音的聲音突然地插進來。
我們所有人幾乎是同時望向聲音的來源──在伊東、妠珈小姐、蘭寧小姐的身後站著一個我沒看過的身影。
那個身影有著一頭紅磚色的波浪長髮、顏色不同的雙眼、緻麗的五官以及高挑且凹凸有致、相當傲人的身材。
她的上身穿著一件短版的大紅色皮外套,而裡面穿的是一件僅足以遮住傲人上圍的黑色小可愛,下方露出了一大片引人遐想 的肌膚與有著美麗線條的腰身,再往下看去她的下身搭配的是一件黑色緊身長褲……
印象中我沒有見過這個人。
要是有見過這種身材這麼好的人,鐵定印象會很深刻吧?
可是……為什麼我明明沒見過她但她卻好像知道我?還有剛剛她說的那個名字……雖然聽起來跟我的本名有些差異,但從她的口中說出那個名字,我認為她一定知道些什麼有關我的事情。
「寧星姊?!」
「嗨~伊東。」被喚作寧星姊的女性朝伊東揮了揮手打了招呼,接著她的視線轉到我的身上,再次開口就是一個像是親戚阿姨看到好久沒見的姪子姪女般的大叫:「噢天啊天啊天啊──小楚啊我好久沒見到妳了!來抱一個!」
「唔!」
那位女性兩三步掠過伊東飛奔到我面前,隨即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讓我整個臉被押進她那柔軟的胸膛。
「天啊!沒想到那麼久沒見妳已經長這麼大啦──」
耳邊傳來對方興奮且愉悅的聲音。
……現在這什麼狀況?
我在被對方抱緊、搓揉頭髮、左右搖晃的同時我內心滿是問號。
不論是對於眼下狀況,還是這個抱著我的人為什麼好像知道我的事情也是。
「等等,所以這個女生真的是寧星姊妳們的遠房親戚嗎?!」
但儘管我滿是問號,也曾想過要推開對方……不過從耳邊傳來伊東的問句跟這個發展來看似乎是好的影響,我決定先暫時任由對方抱住的舉動,先觀察一下對方到底想做些什麼。
「嗯,對呀。」耳邊傳來那位寧星姊的聲音,隨後我感覺到緊抱我的手鬆了開來,「我聽說她要來我們學校就讀我就趕緊回來了呢!」
那雙手換搭在我的雙肩上,然後將我往後推了一點點。
我反射性的抬頭望向眼前的人,而對方回給我一個善意的微笑並且摸了摸我的頭,很像是大姊姊在照顧小妹妹一樣。
而在那微笑間,那由湖水藍及橘色所組成的異色雙眼吸去了我的目光,雖然這兩個顏色形成了有點不協調的對比,但不知為何卻讓我看得有些入迷。
「……不,我還是沒有辦法相信,畢竟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種事……」
突然,傳入耳中的伊東的聲音讓我回神並轉頭看向她。
顯然不是太相信這樣的說詞,伊東看起來好像有點受到打擊。
「唉呀,說起來,我們兩個的遠房親戚幾乎都是居住在偏遠鄉區的地方,沒必要的話我們也不太會去,當然也就更不可能會跟妳提到囉。」
摸著我的頭的手沒有移開,這位被伊東叫做寧星姊的女性說著聽起來好像有這麼一回事的理由。
嗯?那麼有遠房親戚的事情並不是隨便說說了?
「而小楚之所以會來到這裡,是因為她的父母希望她可以獲得比較好的教育,所以特別拜託我將她帶過來。」
我正想著或許這是真的而不是編出來的理由時,蘭寧小姐也走到了我的身邊,她伸出了手向伊東說明著狀況。
「啊啊──說到這個!我收到通知的時候我還跟嵐寧抱怨說怎麼沒找我一起去呢!」邊說邊環胸,表現出一種不太高興的感覺,這位寧星姊說到後面嘆了口氣:「唉,真是有夠可惜的,要不是我那時候在其他地方的話我就更早見到小楚了!」最後有些哀怨的抓著我然後臉貼住臉親暱的蹭了蹭。
呃?我愣愣的任由她蹭臉,內心則是滿滿問號。
雖然覺得遠房親戚的事情或許有可能是真的,但除了那個之外的全都是假的吧?畢竟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也不是什麼新生……這樣編造假的理由沒關係嗎?要是被拆穿的話──嗚哇,那個後果我不敢去想。
還有,話又說回來,為什麼眼前這個叫做寧星姊的人要表現得這麼親暱?是為了要演給伊東看嗎?這也未免──
『是呀,所以妳最好配合我一下哦。』
剛這麼想完,我的腦海閃過了一道聲音。
那道聲音聽起來就跟我身邊的這位寧星小姐的聲音一模一樣。
我意外的抬頭與她對視,她笑臉盈盈的回望著我,在她那好像閃爍著微光的不同色雙眸映入我的眼中時,我除了注意到在她左眼下方有一顆痣外也突然注意到另一件事情。
那個湖水藍色──好像也在哪裡看到過?
「怎麼啦?這樣看著我?」
『我知道妳聽得見喔──現在就暫時先陪我演戲吧!等一下我會找機會把伊東帶走的。』
就在腦海中要閃過什麼時,同樣的嗓音透過不同管道傳來,一個是傳入耳朵,一個是在我的腦袋中響起。
看著面前的人的笑容,我確信那腦海中的聲音應該就是來自眼前的人沒錯。
但是,聲音直接傳到腦海?這種事情是做得到的嗎?
庫恩特跟我是因為使用同一個身體,所以他才能夠在腦內跟我對話……嗯?等等?我們那算是腦內對話嗎?還是心裡對話?
一瞬間,我因為突然注意到的問題而使得我的思考打結。
想來想去我還是不能確定這個問題的答案,於是我決定將思考轉回本來的問題上──如果說我跟庫恩特是使用同一個身體的情況下可以做到這件事,那麼眼前的這個人是怎麼做到的?難道說是什麼特別的能力之類的?還是說是因為有肢體觸碰之類的……
「哈囉哈囉?小楚還在嗎~?」或許是見我良久都沒有反應,眼前的人邊開口邊在我面前揮手,「是不是太久沒看到我認不出來呀?我是寧星姊喔~?」
「……果然說是遠房親戚是假的吧?」
「才不是呢。」
『詳情等之後妳可以再問問嵐寧,總之現在先配合我演戲一下吧!』
聽著耳邊的交談還有再次在腦海中響起的聲音,我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望著對方,最終,我放棄思考那沒有肯定答案的問題,轉而思考起我應該怎麼樣“演戲”,數秒後我開了口:
「嗯,我知道,是寧星姊,只是太久沒見所以有點嚇到……啊哈哈……」
我看著眼前的人,本來打算要稱呼對方為小姐,但這情況好像要裝得熟稔一些,最後我只好學伊東一樣稱呼對方為姊來拉近距離,然後打哈哈的說著。
雖然我說嚇到並不是因為太久沒見所以嚇到,而是第一次見面就這麼熱情嚇到我了就是了。
這樣應該不算是……說謊吧……?
「啊──小楚妳還是那麼可愛!」
接著,我又被抱了個滿懷。
她還不斷用臉來搓我的臉頰。
這感覺真的很像是那種親戚對小孩的……該怎麼說?溺愛?親暱?啊,反正不管怎麼說這通常應該是只對小朋友做吧?但我可不是小朋友啊?
「唔、呃,寧、寧星姊……」
老實說這樣不是很舒服。
啊。這麼說起來,這好像有點像是那個──飼主跟寵物臉貼臉還有揉來揉去的感覺。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可以理解那些寵物的心情。
雖然算不上是討厭,但是總覺得有點……
「好了寧星,沒看到小楚很困擾嗎?」不知道被寧星小姐這樣臉貼臉過了多久,她的肩膀被蘭寧小姐一拍,「快點放開她。」
「欸──我不要,我好久沒看到她了耶──而且也不是我去接她的──」
「妳在這邊裝可憐也沒用!好了快點放開。」
走到我們兩個的後方,蘭寧小姐一邊說一邊將我們倆拉開,然後她馬上架住了寧星小姐。
「欸──快放開我──」
「不要鬧了寧星。」
「欸──」
無理取鬧了一下子,寧星小姐沒有持續太久,她噘著嘴雙手環胸站在蘭寧小姐身旁,這時我才發現她跟蘭寧小姐的身高沒差多少,蘭寧小姐大概只有高出她一米米。
「妳是來無理取鬧的嗎?」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有點不太開心罷了。」
伴隨著對話,我彷彿可以看見從她們兩位對視的眼中射出了對峙的光輝。
……她們倆位的關係不好嗎?可是照伊東的說詞,感覺蘭寧小姐跟寧星小姐好像是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啊?
「真是的……小楚妳還好嗎?」
「呃是!」
專注在面前兩人關係的我沒有注意到靠近的妠珈小姐,被她突然拍肩的時候我嚇了一跳,轉頭後映入眼中的是妠珈小姐有些擔憂的神色。
「呃,我沒事。」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擺手加搖頭表示自己並無大礙。
「欸、我說,妳真的是寧星姊她們的遠房親戚?」擺手的手才剛放下,我另一邊的肩膀也感受到有人拍上,一轉頭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另一邊的伊東。
她一臉“妳最好給我說清楚講明白”的看著我,她身上的壓迫感強烈且近距離的傳來──雖然沒有像剛才的那樣讓人感覺到有人身安全的疑慮,但我覺得她下一刻可能會掏出什麼武器──跟小舞一樣。
「呃我……」
「伊東,妳不相信我們嗎?」
我還在猶豫要怎麼說會比較好的時候,我的右手邊傳來了寧星小姐的聲音,回過頭,她跟蘭寧小姐已經沒有在對看,兩人都朝著伊東跟我的方向望來。
這時的我突然發現,寧星小姐那湖水般藍色的眼睛與站在她身旁的蘭寧小姐的雙眼是一樣的顏色!原來曾經看過是因為蘭寧小姐的眼睛也是這個顏色啊!
「不是不相信,我只是想求證而已。」
在我發現蘭寧小姐跟寧星小姐的眼睛顏色一樣時,伊東與她們倆位的對話仍然在持續中。
「我們的話還不能作為證據?」
「……請兩位體諒我作為“校園防衛者”的身分,我必須要協助過濾所有進來校內的外來者才行。」
“校園防衛者”?那又是什麼?是指什麼防衛隊嗎?可是這裡是學校耶?學校裡為什麼會需要什麼防衛隊?我滿頭問號,但從伊東臉上堅定的神情看來這好像並不是在說笑的……眼看她們三人呈現一對二的局面,氛圍持續僵持,兩邊好像都沒有打算要做出什麼退讓……我是不是應該要說些什麼啊?想到自己也是當事人,我猶豫著。
但這情況要是我說錯話的話……嗯……是不是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啊?
『小楚妳不用想這麼複雜的事情,交給我們處理就行了。』
考量著自己的立場跟事情的發展,我得出了不要開口比較好的結論,接著在我得出結論的下一刻,寧星小姐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
『等等我會把伊東支開,後續的處理方式跟應該告訴妳的事情嵐寧會負責告訴妳,妳再跟她慢慢談吧。』
「伊東,我說啊──妳這樣不行喔。」
腦海中的話音剛落,寧星小姐馬上又張開了口。
一開口就是針對我身邊的伊東。
「什麼?」
「之前我不是就有告訴過妳要懂得察言觀色嗎?」
寧星小姐踩著輕巧的步伐來到伊東的面前:「妳感覺不出來妳嚇到小楚了嗎?」
她微微彎身讓自己的視線與伊東同高,然後說出了這樣的話。
「咦?有嗎?」
伊東幾乎是下一秒轉頭看著我,臉上寫滿訝異。
「瞧妳,連妳自己有沒有讓人家嚇到都沒有自知。」寧星小姐伸出手輕敲了一下伊東的頭。
「啊痛。」
「小楚她是從水鵑大陸比較偏鄉的地方來的,那邊的教育跟生活模式都跟這裡截然不同,她看見妳這樣滿身是血然後又在這邊嚴肅的質問她,妳說這樣難道不會嚇著她嗎?」
「呃──」
「好了,總之妳先跟我來,我幫妳處理處理。」寧星小姐抓起了伊東的手,「嵐寧,第二醫療室借我用喔,我順便幫伊東檢查一下。」
「好啊,東西記得要收好就好。」
「那我們走吧。」得到蘭寧小姐的允諾後,寧星小姐抓著伊東朝門口走去。
「等等、寧星姊──」
「沒有什麼好等,妳要問人家問題前也要把自己整理好,這是基本禮貌。」
「可是我──」
「沒什麼好可是的,走吧。」
「呀──我可以自己走的請您放我下來──」
「再囉哩叭唆的我要打屁股囉。」
「寧星姊──」
寧星小姐把伊東扛到肩上,雖然伊東掙扎但看起來並沒有太大效用,接著她就這樣帶著伊東走出門外。
「請您放開我──」
「那嵐寧,小楚就交給妳囉!」
她站在門口,完全沒有理會伊東的掙扎與叫喊,帶著滿意而閃耀的笑容說完這句話後就將門關上,伊東的聲音因為隔著門變得小聲,然後在幾秒之後就已經沒有聽見伊東的聲音。
就這樣……把人帶走了?
雖然說這樣就暫時算是解決了被起疑的狀況,但這樣沒問題嗎?
看著那被關上的門,我在心裡思忖。
算了,既然寧星小姐都說了交給她,那麼我先跟蘭寧小姐問清楚一些該知道的事情才是重點吧?
「蘭寧小姐,請問剛剛那位寧星小姐究竟是……?」
我轉頭朝蘭寧小姐提出疑問,但剛提問完,我的心裡中又出現了其他相關的疑問──為什麼寧星小姐好像知道我很多事情?而且她剛剛跟伊東說的那個名字又是怎麼一回事?
「嗯……我知道妳現在應該有很多想要問的事情,我一個一個跟妳說明吧。」
回望我的蘭寧小姐給了一個既尷尬又有些無奈的笑容。
「那我可以先離開嗎?」看了眼蘭寧小姐,妠珈小姐推了推眼鏡,「我差不多該去找希姆了。」
「等一下。」用手抓住妠珈小姐的肩膀,蘭寧小姐叫住了貌似正打算要離開的妠珈小姐,「妳也算是名符其實的共犯了,既然這樣,我想妳應該需要先跟我們套好才對吧?」
「……我可以當作我剛剛並不在這裡嗎?」看著蘭寧小姐,妠珈小姐沉默了一會才開口。
「妳覺得呢?」
換來的是笑臉盈盈的蘭寧小姐。
「……我知道了。」輕吐了一口氣,妠珈小姐滿是無奈的點頭。
「小楚,剛才那位寧星是我的表妹。」見妠珈小姐同意後,蘭寧小姐放開她抓著妠珈小姐肩膀的手並轉頭將視線移回到我的身上。
「表妹?」所以剛才伊東才會說得好像她們倆位有什麼關係──原來是真的有著關係存在啊!
「嗯。」朝我點了點頭,蘭寧小姐繼續說明:「她之所以會知道小楚妳的事情是我告訴她的。」
「咦?」我愣愣地看著蘭寧小姐,內心滿是不解為何對方要將我的事情告訴其他人。
是因為她們是表姊妹的關係所以才說的嗎?
但這理由聽起來感覺不太合理……
「並不是因為我們兩個是表姊妹才把妳的情報告訴她的喔。」搖搖頭,蘭寧小姐這麼說著。
「咦?那麼是為什麼……」
「這個嘛──」
「嵐寧、不要吊人胃口!」
「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嘛──」對於妠珈小姐有些緊迫逼人的態度跟眼色,蘭寧小姐舉起了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是這樣的,其實……我們一族跟貝魯伊歐一族有點緣分。」
「咦?!」
「欸?!」
妠珈小姐跟我幾乎是同時發出了類似的疑惑單音節。
蘭寧小姐跟寧星小姐所屬的一族跟貝魯伊歐?這是怎麼回事?
……對了!我記得第一次見到蘭寧小姐的時候,蘭寧小姐曾經說過如果我跟庫恩特決定留下來就要跟我們說“有關貝魯伊歐的情報”!
之所以會那樣跟我們說,是因為她們一族跟貝魯伊歐有著什麼關係嗎?
「我就老實說了,我跟寧星正在尋找貝魯伊歐。」
「咦?!」
「欸?!」
我跟妠珈小姐又再度同時發出疑惑的聲音。
「噗,妳們兩個也太像了吧。」此舉引來了蘭寧小姐的噗哧一笑,「總之,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我把遇到庫恩特還有小楚的事情告訴了寧星,寧星知道後她就趕緊回來了。」
「所以寧星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妳把小楚她們的事情告訴她嗎?」
在我還沒有辦法對蘭寧小姐的話反應過來前,妠珈小姐搶先我一步開口。
「對,可以這麼說。」
「為什麼要這麼做?之後寧星回來再告訴她也沒關係吧?為什麼要這麼急?」接續著話題,兩人的聲音來回在我的耳際。
「因為對我們來說這可能是個難得的大好機會。」
「大好機會?」
「……?!」
大好機會四個字讓我回過神來,有些不敢置信剛剛到底聽見什麼。
那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說是難得的大好機會?
「剛剛我說了吧,我跟寧星正在尋找貝魯伊歐。」蘭寧小姐輕輕一笑,「所以這對我們來說不是正好是個大好機會嗎?」
「其實我們之前已經找了貝魯伊歐很久,但一直都沒有消息──結果現在遇到了你們,我馬上就私下通知了寧星要她過來看看。」她頓了頓之後又繼續開口說著,「啊,當然,因為你們兩人之間的情況特殊,所以我講得比較詳細了一點,她聽完後就跟我說她會盡快找時間回來。」
「所以剛剛那個狀況──妳知道寧星會在這個時間點過來嗎?」一邊的妠珈小姐提出疑問。
「不,我並不知道她會剛好在這個時候回來,看到她打開門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還真是挑了個上好的時機入場呢。」
「哈?妳不知道?可是妳不是會聽見寧星的心聲嗎?」
「嗯?啊,我其實聽不見寧星的心聲喔。」針對妠珈小姐的提問,蘭寧小姐開口說著,她抬手順了順她肩上的馬尾:「該怎麼說明比較好呢──嗯──我跟寧星同為悠克祈谷一族,而悠克祈谷有著很特別的法術,我們一族的人可以使用那種特別的法術“將心鎖上”,不讓其他人包含同族人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
“將心鎖上”?我疑惑的看著蘭寧小姐,不是很明白她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不,應該說,我覺得從剛剛開始就有點不太清楚他們兩位到底在講些什麼──雖然她們說了什麼都有聽進耳朵裡,也知道她們在講有關於貝魯伊歐跟寧星小姐……但是總覺得腦袋有點轉不過來。
「那麼那個叫做楚.莫斯特.伊絲緹的名字又是怎麼一回事?是寧星隨口幫小楚取了一個名字要騙伊東嗎?」
「啊,那個啊──其實是我跟寧星想出來的名字,因為我們在想應該要讓小楚也能在學校裡以自己的身分行動。」妠珈小姐跟蘭寧小姐一問一答,蘭寧小姐幾乎是有問必答。
「讓小楚也能在學校裡以自己的身分行動?這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讓小楚以自己的身分行動?」
聽見話題轉繞在我的身上,我也疑惑地望向蘭寧小姐。
所以剛才才跟伊東說我是新生嗎?……可是,讓我能以自己的身分在學校裡行動是有什麼特別的打算嗎?我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也不像庫恩特一樣是什麼七大名門──以我自己本身的身分在這個學校裡行動不是只會讓我陷入險境嗎?
我只是個普通人啊!
沒有可以吞掉怪物的大嘴、也沒有華麗的戰鬥技巧,當然也對於這個世界幾乎是一無所知。
像我這樣的人待在這個充滿各種人(雖然目前為止我見過的人不算多,但依照之前藍希姆校長所說,在這個學校裡鐵定還有像小舞或伊東這種厲害得不像話的人吧)的學校裡,根本超級超級超級超級超級超──級──危險才對吧?
「關於這點,我跟寧星討論過了。」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我的心聲的蘭寧小姐繼續說明著她的觀點,「我們認為比起庫恩特這個身分,小楚的身分在這學校裡行動會更加安全。」
「咦?」
「哈?」
我又再次跟妠珈小姐同時發出疑惑的聲音。
「貝魯伊歐本身是個明確的標的,當大家都知道學校裡有個傳聞中的七大名門的情況下,不用說絕對會引起學校裡的師生很大的關注。」沒有理會我們兩個的疑惑,蘭寧小姐逕自的說了下去,「妠珈妳應該也很清楚,在這個學校裡面,那種喜歡追求強者跟特別傢伙的學生不少,如果讓庫恩特長時間在校園裡面活動──那不就等於是個活靶子嗎?」
「啊……」聽了蘭寧小姐的話之後,妠珈小姐若有所思的發出認同的聲音並點了點頭。
而我則是看著妠珈小姐的樣子發愣,沒有馬上反應過來。
「所以囉,我們認為就現況來說,如果能讓他們兩人都以小楚的身分在校園裡行動的話,既不引人注目也比較不會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麼說確實是沒錯……不過這樣沒問題嗎?」看著蘭寧小姐,妠珈小姐先是點頭認同,但隨後又提出了疑問。
雖然我沒有及時消化她們兩位所說的話,但聽到“沒問題”這三字時就觸動了我的思考──不管怎麼想,我就只是個什麼都不會、沒有什麼特殊能力的普通人,要是真的這麼做的話絕對會有問題的吧!
「所以我才讓妠珈妳留下來啊。」
「什麼?」
「新生的入學審核不是由妳負責的嗎?」蘭寧小姐的神色看起來很像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既然妳都已經知道這麼多了,不如就幫忙小楚處理一下入學跟報到的手續吧?」
「妳、原來妳是打這個算盤──」
「放心吧,該寫的資料我已經準備好了,而推薦入學的推薦人是我跟寧星兩個人,看到這個資料的希姆應該不會多說些什麼才是。」
蘭寧小姐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張卡片遞給妠珈小姐。
那張卡片是純白的顏色,大小大概就跟身分證差不多,只是上面什麼東西也沒有。
難道說那裡面有著蘭寧小姐所說的資料?
現在這個時代已經進步到不需要使用紙本了嗎?可是那不管怎麼看那都是一張普通的卡片啊?不,等等,或許那個卡片有著什麼我所沒想到的功能吧?比方說能像是記憶卡一樣存放檔案之類的?
「嵐寧,妳知道這是偽造文書吧?」
「嘛,有妳當共犯我不怕就是了。」
「妳──可惡!我就知道跟妳扯上關係準沒好事!」一把搶過蘭寧小姐手上的卡片,怒氣沖沖的妠珈小姐惡狠狠的瞪著對方。
嗯?等等,這樣說的話也就表示……?
「小楚妳別擔心,我跟寧星會放話出去說妳是我們的遠房親戚,大家不會隨便動妳的。」用手拍了拍我的頭,蘭寧小姐拍胸脯保證道。
「要是有誰敢動妳,妳就儘管跟我們說。」
欸?欸?欸?
所以這件事情是已經定下來了嗎?要我以我自己的身分行動?
等等等等等等──這不應該要先問過我的意願嗎?
「那、那個……」
「那伊東呢?」
我本來想開口說些什麼,但一開口馬上就被妠珈小姐的問句給打斷。
「呃,伊東現在已經知道小楚跟我們有關係,我想她應該不會這麼不識相的還找小楚的麻煩……」聽見伊東兩個字的蘭寧小姐手托下巴沉思,「畢竟這麼做對她沒有好處,她可沒那麼笨。」說到後面語氣相當肯定。
但腦海中閃過伊東身影跟她那緊迫逼人的態度的我卻完全沒辦法這麼想。
我覺得很危險啊──不管怎麼看都是!
不行不行不行我覺得這樣肯定不行的!讓我以我自己的身分在這裡行動什麼的──要是真的這麼做了我還能好好的活著嗎?
按照目前得知的消息跟經驗,不管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啊!
可是現在這樣該怎麼辦?感覺好像事已成定局……應該會聽見我的心聲的蘭寧小姐又毫無反應……是真的沒聽見還是裝作沒聽見?
「我有聽見小楚妳在想什麼喔,每一字每一句都聽得一清二楚。」不知何時視線又回到我身上並且與我對視的蘭寧小姐如此回應著我內心的想法,「雖然確實對妳來說或許這個環境嚴峻了一點,不過──我相信妳沒有問題的。」
「啊?可是我──」完全不覺得沒有問題啊!
看著蘭寧小姐那堅定的表情,我後面的話吞了回去變成心聲。
「妳放心吧,我跟寧星會協助妳的,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來找我們!啊!找妠珈也可以喔!」
「喂,妳不要隨便把我拖下水!」
蘭寧小姐臉上的爽朗笑容跟妠珈小姐困擾的神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雖然蘭寧小姐這麼說但是我對這件事情完全沒有自信。
不管怎麼說我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啊!
「小楚,我知道妳或許有妳自己擔心的地方,不過我跟寧星會幫助妳的,妳就試著相信我們,好嗎?」
摸著我的頭,蘭寧小姐微微彎身讓視線與我同高,她的聲音聽起來相當輕柔,感覺有點讓人感到安心。
可是儘管這樣──
「我……妳這麼說是妳會擔保這傢伙的人身安全嗎?」
「嗯?」
「?!」
我剛張開口說出了一個字,正思考著接下來要怎麼說比較好時我的嘴巴自己就動了起來。
雖然是我的聲音但卻是完全不同的語調及口吻的話語從我的嘴巴中吐出,一出口就引來妠珈小姐跟蘭寧小姐的注目。
「如果不是的話就請妳不要替這傢伙亂出主意。」
從我嘴巴說出口的話完全沒有經過我的腦袋思考。
也就是說,說這些話的人不是我──是庫恩特!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妠珈小姐跟蘭寧小姐同時轉頭朝我的方向回望。
「呃……」
「我對這個樣貌沒有任何印象呢。她不是校內的學生吧?」直視著我,伊東的雙眼中毫無閃爍,銳利的視線裡帶著些許不妙的氣息。
感受到她的視線,我有些緊張地吞了口口水,然後下意識倒退了一步。
除了因為她那彷彿要把我看穿的視線以及她散發出來的氣息與壓迫感外,她身上的“血”也是原因之一。
我我我我有沒有聽錯?是“血”?
那一大片暗紅色是“血”?!所以這進入鼻腔內、沒有聞過的味道是……血的味道?血的味道是這個味道嗎?
「噢、這個啊,她是新生啦。」
而一邊的蘭寧小姐則是在聞言後看了我一會,最後從她口中說出了讓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話。
等等等等,我是新生?我不是什麼新生啊──如果是說庫恩特還有點道理,但我根本不是啊!
「她是新生?可是在藍希姆校長給我的名單裡好像沒有看過她……」沒有轉頭看向蘭寧小姐,伊東邊喃喃說著邊用雙眼上下打量著我,皺起的眉心完全反映出她此刻的情緒,而從她的視線中也能感受到濃厚而明顯的敵意。
……這樣看來現在我好像不要隨便亂說話比較好喔?要是一個不小心感覺會被她殺掉──我是說真的。
緊閉著有些顫抖的唇,我努力的讓自己鎮定跟不讓對方覺得可疑,但對方那龐大的敵意讓有些不敢直視面前那跟我年紀相仿的少女……怎麼辦?要是我在這時候避開眼神的話,感覺事情好像會變得更大條──可是這真的很可怕啊!跟之前和劉祐津對峙的時候相比根本不是同一個層級的!
啊啊啊啊啊啊──好想拿個什麼東西擋住她的視線,或是找個洞鑽進去!
在那緊抓著我不放、彷彿能將我刺穿的視線下,我表面上雖然看似鎮定的跟她對視,但實際上我緊張的冷汗直流,感覺自己就像面對老虎的小兔子一樣,除了內心大幅震盪、腦內警鈴大作外我也強烈感受到足以撼動人身安全的危機。
啊啊啊啊啊啊──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啊啊啊啊啊──
「等等,話說回來,下禮拜才開學不是嗎?新生應該還不用來學校才對啊?這樣的話她現在為什麼會在這裡?」
好在,她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視線隨著她的話語移動到了蘭寧小姐跟妠珈小姐身上。
不用面對那掠食者般的視線讓我鬆了口氣,但顯然,危機還沒有解除。
「呃,這是因為……」
「關於這點──」
從我的方向看不到背對著我的蘭寧小姐跟妠珈小姐此刻的神情,但從語調上聽來感覺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請兩位給我一個確切的解釋。」相對的,伊東穩著自己的立場,她神色相當的認真,用那足以刺穿人的銳利眼神與她面前的蘭寧小姐和妠珈小姐對視,「如果兩位身後那個女孩是不應該出現在學校裡的人的話,我只能盡我的責任把她趕出去。」說到後面,她再次用手朝我的方向指來。
看著她的神情,我想起剛才在立體影像中最後看到的她的堅定,然後再加上從她現場給人的感覺讓我更加堅信眼前的少女絕對是說到做到的類型。
……是說……為什麼這學校裡的人都這麼衝動啊?動不動就要動武……難道我們不能和平一點嗎?
我在內心如此思忖,然後我的雙眼無預警的與伊東的雙眼對上視線,那瞬間,我反射性地撇開了視線。
啊!糟糕!
「果然有問題──」
「伊東!不要那麼衝動!」
在我撇開視線的下一刻,伊東一個箭步就要往我衝過來,但她才剛踏出一步就被蘭寧小姐給抓住了手並阻止她的行動。
「嵐寧隊長!您這是在包庇──」
「妳冷靜一點聽我說完嘛!」蘭寧小姐面露困擾的提高了她的音量,「這孩子不是什麼不明人士,她是我遠房親戚的小孩!」
接著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讓我跟妠珈小姐也都驚訝地看向她。
「啊?!」
當然,伊東也是驚訝的發出了不敢置信的聲音。
「您說她是您遠房親戚的小孩?您什麼時候有什麼遠房親戚了?我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
隨即,伊東劈哩啪啦的指著我爆出各種疑問,我覺得她差點就要揪著蘭寧小姐的衣服質問了。
不過聽伊東的問法……感覺她好像跟蘭寧小姐很熟?
「我的遠房親戚可多著呢,只是通常情況下妳也不太會有機會見到,所以我就沒跟妳說了。」拍了拍伊東的頭,蘭寧小姐完全不像在講謊話的樣子,表現得相當正常。
「……那麼請告訴我她的名字。」抬頭看了眼蘭寧小姐,指向我的手指沒有放下,「如果您說得出口,那我就相信她是您遠房親戚的孩子。」
「這──」
「沒辦法對吧?那我──」
「她叫做楚.莫斯特.伊絲緹喔。」
有別於兩人嗓音、也不是妠珈小姐聲音的聲音突然地插進來。
我們所有人幾乎是同時望向聲音的來源──在伊東、妠珈小姐、蘭寧小姐的身後站著一個我沒看過的身影。
那個身影有著一頭紅磚色的波浪長髮、顏色不同的雙眼、緻麗的五官以及高挑且凹凸有致、相當傲人的身材。
她的上身穿著一件短版的大紅色皮外套,而裡面穿的是一件僅足以遮住傲人上圍的黑色小可愛,下方露出了一大片引人遐想 的肌膚與有著美麗線條的腰身,再往下看去她的下身搭配的是一件黑色緊身長褲……
印象中我沒有見過這個人。
要是有見過這種身材這麼好的人,鐵定印象會很深刻吧?
可是……為什麼我明明沒見過她但她卻好像知道我?還有剛剛她說的那個名字……雖然聽起來跟我的本名有些差異,但從她的口中說出那個名字,我認為她一定知道些什麼有關我的事情。
「寧星姊?!」
「嗨~伊東。」被喚作寧星姊的女性朝伊東揮了揮手打了招呼,接著她的視線轉到我的身上,再次開口就是一個像是親戚阿姨看到好久沒見的姪子姪女般的大叫:「噢天啊天啊天啊──小楚啊我好久沒見到妳了!來抱一個!」
「唔!」
那位女性兩三步掠過伊東飛奔到我面前,隨即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讓我整個臉被押進她那柔軟的胸膛。
「天啊!沒想到那麼久沒見妳已經長這麼大啦──」
耳邊傳來對方興奮且愉悅的聲音。
……現在這什麼狀況?
我在被對方抱緊、搓揉頭髮、左右搖晃的同時我內心滿是問號。
不論是對於眼下狀況,還是這個抱著我的人為什麼好像知道我的事情也是。
「等等,所以這個女生真的是寧星姊妳們的遠房親戚嗎?!」
但儘管我滿是問號,也曾想過要推開對方……不過從耳邊傳來伊東的問句跟這個發展來看似乎是好的影響,我決定先暫時任由對方抱住的舉動,先觀察一下對方到底想做些什麼。
「嗯,對呀。」耳邊傳來那位寧星姊的聲音,隨後我感覺到緊抱我的手鬆了開來,「我聽說她要來我們學校就讀我就趕緊回來了呢!」
那雙手換搭在我的雙肩上,然後將我往後推了一點點。
我反射性的抬頭望向眼前的人,而對方回給我一個善意的微笑並且摸了摸我的頭,很像是大姊姊在照顧小妹妹一樣。
而在那微笑間,那由湖水藍及橘色所組成的異色雙眼吸去了我的目光,雖然這兩個顏色形成了有點不協調的對比,但不知為何卻讓我看得有些入迷。
「……不,我還是沒有辦法相信,畢竟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種事……」
突然,傳入耳中的伊東的聲音讓我回神並轉頭看向她。
顯然不是太相信這樣的說詞,伊東看起來好像有點受到打擊。
「唉呀,說起來,我們兩個的遠房親戚幾乎都是居住在偏遠鄉區的地方,沒必要的話我們也不太會去,當然也就更不可能會跟妳提到囉。」
摸著我的頭的手沒有移開,這位被伊東叫做寧星姊的女性說著聽起來好像有這麼一回事的理由。
嗯?那麼有遠房親戚的事情並不是隨便說說了?
「而小楚之所以會來到這裡,是因為她的父母希望她可以獲得比較好的教育,所以特別拜託我將她帶過來。」
我正想著或許這是真的而不是編出來的理由時,蘭寧小姐也走到了我的身邊,她伸出了手向伊東說明著狀況。
「啊啊──說到這個!我收到通知的時候我還跟嵐寧抱怨說怎麼沒找我一起去呢!」邊說邊環胸,表現出一種不太高興的感覺,這位寧星姊說到後面嘆了口氣:「唉,真是有夠可惜的,要不是我那時候在其他地方的話我就更早見到小楚了!」最後有些哀怨的抓著我然後臉貼住臉親暱的蹭了蹭。
呃?我愣愣的任由她蹭臉,內心則是滿滿問號。
雖然覺得遠房親戚的事情或許有可能是真的,但除了那個之外的全都是假的吧?畢竟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也不是什麼新生……這樣編造假的理由沒關係嗎?要是被拆穿的話──嗚哇,那個後果我不敢去想。
還有,話又說回來,為什麼眼前這個叫做寧星姊的人要表現得這麼親暱?是為了要演給伊東看嗎?這也未免──
『是呀,所以妳最好配合我一下哦。』
剛這麼想完,我的腦海閃過了一道聲音。
那道聲音聽起來就跟我身邊的這位寧星小姐的聲音一模一樣。
我意外的抬頭與她對視,她笑臉盈盈的回望著我,在她那好像閃爍著微光的不同色雙眸映入我的眼中時,我除了注意到在她左眼下方有一顆痣外也突然注意到另一件事情。
那個湖水藍色──好像也在哪裡看到過?
「怎麼啦?這樣看著我?」
『我知道妳聽得見喔──現在就暫時先陪我演戲吧!等一下我會找機會把伊東帶走的。』
就在腦海中要閃過什麼時,同樣的嗓音透過不同管道傳來,一個是傳入耳朵,一個是在我的腦袋中響起。
看著面前的人的笑容,我確信那腦海中的聲音應該就是來自眼前的人沒錯。
但是,聲音直接傳到腦海?這種事情是做得到的嗎?
庫恩特跟我是因為使用同一個身體,所以他才能夠在腦內跟我對話……嗯?等等?我們那算是腦內對話嗎?還是心裡對話?
一瞬間,我因為突然注意到的問題而使得我的思考打結。
想來想去我還是不能確定這個問題的答案,於是我決定將思考轉回本來的問題上──如果說我跟庫恩特是使用同一個身體的情況下可以做到這件事,那麼眼前的這個人是怎麼做到的?難道說是什麼特別的能力之類的?還是說是因為有肢體觸碰之類的……
「哈囉哈囉?小楚還在嗎~?」或許是見我良久都沒有反應,眼前的人邊開口邊在我面前揮手,「是不是太久沒看到我認不出來呀?我是寧星姊喔~?」
「……果然說是遠房親戚是假的吧?」
「才不是呢。」
『詳情等之後妳可以再問問嵐寧,總之現在先配合我演戲一下吧!』
聽著耳邊的交談還有再次在腦海中響起的聲音,我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望著對方,最終,我放棄思考那沒有肯定答案的問題,轉而思考起我應該怎麼樣“演戲”,數秒後我開了口:
「嗯,我知道,是寧星姊,只是太久沒見所以有點嚇到……啊哈哈……」
我看著眼前的人,本來打算要稱呼對方為小姐,但這情況好像要裝得熟稔一些,最後我只好學伊東一樣稱呼對方為姊來拉近距離,然後打哈哈的說著。
雖然我說嚇到並不是因為太久沒見所以嚇到,而是第一次見面就這麼熱情嚇到我了就是了。
這樣應該不算是……說謊吧……?
「啊──小楚妳還是那麼可愛!」
接著,我又被抱了個滿懷。
她還不斷用臉來搓我的臉頰。
這感覺真的很像是那種親戚對小孩的……該怎麼說?溺愛?親暱?啊,反正不管怎麼說這通常應該是只對小朋友做吧?但我可不是小朋友啊?
「唔、呃,寧、寧星姊……」
老實說這樣不是很舒服。
啊。這麼說起來,這好像有點像是那個──飼主跟寵物臉貼臉還有揉來揉去的感覺。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可以理解那些寵物的心情。
雖然算不上是討厭,但是總覺得有點……
「好了寧星,沒看到小楚很困擾嗎?」不知道被寧星小姐這樣臉貼臉過了多久,她的肩膀被蘭寧小姐一拍,「快點放開她。」
「欸──我不要,我好久沒看到她了耶──而且也不是我去接她的──」
「妳在這邊裝可憐也沒用!好了快點放開。」
走到我們兩個的後方,蘭寧小姐一邊說一邊將我們倆拉開,然後她馬上架住了寧星小姐。
「欸──快放開我──」
「不要鬧了寧星。」
「欸──」
無理取鬧了一下子,寧星小姐沒有持續太久,她噘著嘴雙手環胸站在蘭寧小姐身旁,這時我才發現她跟蘭寧小姐的身高沒差多少,蘭寧小姐大概只有高出她一米米。
「妳是來無理取鬧的嗎?」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有點不太開心罷了。」
伴隨著對話,我彷彿可以看見從她們兩位對視的眼中射出了對峙的光輝。
……她們倆位的關係不好嗎?可是照伊東的說詞,感覺蘭寧小姐跟寧星小姐好像是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啊?
「真是的……小楚妳還好嗎?」
「呃是!」
專注在面前兩人關係的我沒有注意到靠近的妠珈小姐,被她突然拍肩的時候我嚇了一跳,轉頭後映入眼中的是妠珈小姐有些擔憂的神色。
「呃,我沒事。」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擺手加搖頭表示自己並無大礙。
「欸、我說,妳真的是寧星姊她們的遠房親戚?」擺手的手才剛放下,我另一邊的肩膀也感受到有人拍上,一轉頭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另一邊的伊東。
她一臉“妳最好給我說清楚講明白”的看著我,她身上的壓迫感強烈且近距離的傳來──雖然沒有像剛才的那樣讓人感覺到有人身安全的疑慮,但我覺得她下一刻可能會掏出什麼武器──跟小舞一樣。
「呃我……」
「伊東,妳不相信我們嗎?」
我還在猶豫要怎麼說會比較好的時候,我的右手邊傳來了寧星小姐的聲音,回過頭,她跟蘭寧小姐已經沒有在對看,兩人都朝著伊東跟我的方向望來。
這時的我突然發現,寧星小姐那湖水般藍色的眼睛與站在她身旁的蘭寧小姐的雙眼是一樣的顏色!原來曾經看過是因為蘭寧小姐的眼睛也是這個顏色啊!
「不是不相信,我只是想求證而已。」
在我發現蘭寧小姐跟寧星小姐的眼睛顏色一樣時,伊東與她們倆位的對話仍然在持續中。
「我們的話還不能作為證據?」
「……請兩位體諒我作為“校園防衛者”的身分,我必須要協助過濾所有進來校內的外來者才行。」
“校園防衛者”?那又是什麼?是指什麼防衛隊嗎?可是這裡是學校耶?學校裡為什麼會需要什麼防衛隊?我滿頭問號,但從伊東臉上堅定的神情看來這好像並不是在說笑的……眼看她們三人呈現一對二的局面,氛圍持續僵持,兩邊好像都沒有打算要做出什麼退讓……我是不是應該要說些什麼啊?想到自己也是當事人,我猶豫著。
但這情況要是我說錯話的話……嗯……是不是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啊?
『小楚妳不用想這麼複雜的事情,交給我們處理就行了。』
考量著自己的立場跟事情的發展,我得出了不要開口比較好的結論,接著在我得出結論的下一刻,寧星小姐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
『等等我會把伊東支開,後續的處理方式跟應該告訴妳的事情嵐寧會負責告訴妳,妳再跟她慢慢談吧。』
「伊東,我說啊──妳這樣不行喔。」
腦海中的話音剛落,寧星小姐馬上又張開了口。
一開口就是針對我身邊的伊東。
「什麼?」
「之前我不是就有告訴過妳要懂得察言觀色嗎?」
寧星小姐踩著輕巧的步伐來到伊東的面前:「妳感覺不出來妳嚇到小楚了嗎?」
她微微彎身讓自己的視線與伊東同高,然後說出了這樣的話。
「咦?有嗎?」
伊東幾乎是下一秒轉頭看著我,臉上寫滿訝異。
「瞧妳,連妳自己有沒有讓人家嚇到都沒有自知。」寧星小姐伸出手輕敲了一下伊東的頭。
「啊痛。」
「小楚她是從水鵑大陸比較偏鄉的地方來的,那邊的教育跟生活模式都跟這裡截然不同,她看見妳這樣滿身是血然後又在這邊嚴肅的質問她,妳說這樣難道不會嚇著她嗎?」
「呃──」
「好了,總之妳先跟我來,我幫妳處理處理。」寧星小姐抓起了伊東的手,「嵐寧,第二醫療室借我用喔,我順便幫伊東檢查一下。」
「好啊,東西記得要收好就好。」
「那我們走吧。」得到蘭寧小姐的允諾後,寧星小姐抓著伊東朝門口走去。
「等等、寧星姊──」
「沒有什麼好等,妳要問人家問題前也要把自己整理好,這是基本禮貌。」
「可是我──」
「沒什麼好可是的,走吧。」
「呀──我可以自己走的請您放我下來──」
「再囉哩叭唆的我要打屁股囉。」
「寧星姊──」
寧星小姐把伊東扛到肩上,雖然伊東掙扎但看起來並沒有太大效用,接著她就這樣帶著伊東走出門外。
「請您放開我──」
「那嵐寧,小楚就交給妳囉!」
她站在門口,完全沒有理會伊東的掙扎與叫喊,帶著滿意而閃耀的笑容說完這句話後就將門關上,伊東的聲音因為隔著門變得小聲,然後在幾秒之後就已經沒有聽見伊東的聲音。
就這樣……把人帶走了?
雖然說這樣就暫時算是解決了被起疑的狀況,但這樣沒問題嗎?
看著那被關上的門,我在心裡思忖。
算了,既然寧星小姐都說了交給她,那麼我先跟蘭寧小姐問清楚一些該知道的事情才是重點吧?
「蘭寧小姐,請問剛剛那位寧星小姐究竟是……?」
我轉頭朝蘭寧小姐提出疑問,但剛提問完,我的心裡中又出現了其他相關的疑問──為什麼寧星小姐好像知道我很多事情?而且她剛剛跟伊東說的那個名字又是怎麼一回事?
「嗯……我知道妳現在應該有很多想要問的事情,我一個一個跟妳說明吧。」
回望我的蘭寧小姐給了一個既尷尬又有些無奈的笑容。
「那我可以先離開嗎?」看了眼蘭寧小姐,妠珈小姐推了推眼鏡,「我差不多該去找希姆了。」
「等一下。」用手抓住妠珈小姐的肩膀,蘭寧小姐叫住了貌似正打算要離開的妠珈小姐,「妳也算是名符其實的共犯了,既然這樣,我想妳應該需要先跟我們套好才對吧?」
「……我可以當作我剛剛並不在這裡嗎?」看著蘭寧小姐,妠珈小姐沉默了一會才開口。
「妳覺得呢?」
換來的是笑臉盈盈的蘭寧小姐。
「……我知道了。」輕吐了一口氣,妠珈小姐滿是無奈的點頭。
「小楚,剛才那位寧星是我的表妹。」見妠珈小姐同意後,蘭寧小姐放開她抓著妠珈小姐肩膀的手並轉頭將視線移回到我的身上。
「表妹?」所以剛才伊東才會說得好像她們倆位有什麼關係──原來是真的有著關係存在啊!
「嗯。」朝我點了點頭,蘭寧小姐繼續說明:「她之所以會知道小楚妳的事情是我告訴她的。」
「咦?」我愣愣地看著蘭寧小姐,內心滿是不解為何對方要將我的事情告訴其他人。
是因為她們是表姊妹的關係所以才說的嗎?
但這理由聽起來感覺不太合理……
「並不是因為我們兩個是表姊妹才把妳的情報告訴她的喔。」搖搖頭,蘭寧小姐這麼說著。
「咦?那麼是為什麼……」
「這個嘛──」
「嵐寧、不要吊人胃口!」
「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嘛──」對於妠珈小姐有些緊迫逼人的態度跟眼色,蘭寧小姐舉起了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是這樣的,其實……我們一族跟貝魯伊歐一族有點緣分。」
「咦?!」
「欸?!」
妠珈小姐跟我幾乎是同時發出了類似的疑惑單音節。
蘭寧小姐跟寧星小姐所屬的一族跟貝魯伊歐?這是怎麼回事?
……對了!我記得第一次見到蘭寧小姐的時候,蘭寧小姐曾經說過如果我跟庫恩特決定留下來就要跟我們說“有關貝魯伊歐的情報”!
之所以會那樣跟我們說,是因為她們一族跟貝魯伊歐有著什麼關係嗎?
「我就老實說了,我跟寧星正在尋找貝魯伊歐。」
「咦?!」
「欸?!」
我跟妠珈小姐又再度同時發出疑惑的聲音。
「噗,妳們兩個也太像了吧。」此舉引來了蘭寧小姐的噗哧一笑,「總之,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我把遇到庫恩特還有小楚的事情告訴了寧星,寧星知道後她就趕緊回來了。」
「所以寧星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妳把小楚她們的事情告訴她嗎?」
在我還沒有辦法對蘭寧小姐的話反應過來前,妠珈小姐搶先我一步開口。
「對,可以這麼說。」
「為什麼要這麼做?之後寧星回來再告訴她也沒關係吧?為什麼要這麼急?」接續著話題,兩人的聲音來回在我的耳際。
「因為對我們來說這可能是個難得的大好機會。」
「大好機會?」
「……?!」
大好機會四個字讓我回過神來,有些不敢置信剛剛到底聽見什麼。
那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說是難得的大好機會?
「剛剛我說了吧,我跟寧星正在尋找貝魯伊歐。」蘭寧小姐輕輕一笑,「所以這對我們來說不是正好是個大好機會嗎?」
「其實我們之前已經找了貝魯伊歐很久,但一直都沒有消息──結果現在遇到了你們,我馬上就私下通知了寧星要她過來看看。」她頓了頓之後又繼續開口說著,「啊,當然,因為你們兩人之間的情況特殊,所以我講得比較詳細了一點,她聽完後就跟我說她會盡快找時間回來。」
「所以剛剛那個狀況──妳知道寧星會在這個時間點過來嗎?」一邊的妠珈小姐提出疑問。
「不,我並不知道她會剛好在這個時候回來,看到她打開門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還真是挑了個上好的時機入場呢。」
「哈?妳不知道?可是妳不是會聽見寧星的心聲嗎?」
「嗯?啊,我其實聽不見寧星的心聲喔。」針對妠珈小姐的提問,蘭寧小姐開口說著,她抬手順了順她肩上的馬尾:「該怎麼說明比較好呢──嗯──我跟寧星同為悠克祈谷一族,而悠克祈谷有著很特別的法術,我們一族的人可以使用那種特別的法術“將心鎖上”,不讓其他人包含同族人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
“將心鎖上”?我疑惑的看著蘭寧小姐,不是很明白她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不,應該說,我覺得從剛剛開始就有點不太清楚他們兩位到底在講些什麼──雖然她們說了什麼都有聽進耳朵裡,也知道她們在講有關於貝魯伊歐跟寧星小姐……但是總覺得腦袋有點轉不過來。
「那麼那個叫做楚.莫斯特.伊絲緹的名字又是怎麼一回事?是寧星隨口幫小楚取了一個名字要騙伊東嗎?」
「啊,那個啊──其實是我跟寧星想出來的名字,因為我們在想應該要讓小楚也能在學校裡以自己的身分行動。」妠珈小姐跟蘭寧小姐一問一答,蘭寧小姐幾乎是有問必答。
「讓小楚也能在學校裡以自己的身分行動?這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讓小楚以自己的身分行動?」
聽見話題轉繞在我的身上,我也疑惑地望向蘭寧小姐。
所以剛才才跟伊東說我是新生嗎?……可是,讓我能以自己的身分在學校裡行動是有什麼特別的打算嗎?我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也不像庫恩特一樣是什麼七大名門──以我自己本身的身分在這個學校裡行動不是只會讓我陷入險境嗎?
我只是個普通人啊!
沒有可以吞掉怪物的大嘴、也沒有華麗的戰鬥技巧,當然也對於這個世界幾乎是一無所知。
像我這樣的人待在這個充滿各種人(雖然目前為止我見過的人不算多,但依照之前藍希姆校長所說,在這個學校裡鐵定還有像小舞或伊東這種厲害得不像話的人吧)的學校裡,根本超級超級超級超級超級超──級──危險才對吧?
「關於這點,我跟寧星討論過了。」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我的心聲的蘭寧小姐繼續說明著她的觀點,「我們認為比起庫恩特這個身分,小楚的身分在這學校裡行動會更加安全。」
「咦?」
「哈?」
我又再次跟妠珈小姐同時發出疑惑的聲音。
「貝魯伊歐本身是個明確的標的,當大家都知道學校裡有個傳聞中的七大名門的情況下,不用說絕對會引起學校裡的師生很大的關注。」沒有理會我們兩個的疑惑,蘭寧小姐逕自的說了下去,「妠珈妳應該也很清楚,在這個學校裡面,那種喜歡追求強者跟特別傢伙的學生不少,如果讓庫恩特長時間在校園裡面活動──那不就等於是個活靶子嗎?」
「啊……」聽了蘭寧小姐的話之後,妠珈小姐若有所思的發出認同的聲音並點了點頭。
而我則是看著妠珈小姐的樣子發愣,沒有馬上反應過來。
「所以囉,我們認為就現況來說,如果能讓他們兩人都以小楚的身分在校園裡行動的話,既不引人注目也比較不會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麼說確實是沒錯……不過這樣沒問題嗎?」看著蘭寧小姐,妠珈小姐先是點頭認同,但隨後又提出了疑問。
雖然我沒有及時消化她們兩位所說的話,但聽到“沒問題”這三字時就觸動了我的思考──不管怎麼想,我就只是個什麼都不會、沒有什麼特殊能力的普通人,要是真的這麼做的話絕對會有問題的吧!
「所以我才讓妠珈妳留下來啊。」
「什麼?」
「新生的入學審核不是由妳負責的嗎?」蘭寧小姐的神色看起來很像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既然妳都已經知道這麼多了,不如就幫忙小楚處理一下入學跟報到的手續吧?」
「妳、原來妳是打這個算盤──」
「放心吧,該寫的資料我已經準備好了,而推薦入學的推薦人是我跟寧星兩個人,看到這個資料的希姆應該不會多說些什麼才是。」
蘭寧小姐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張卡片遞給妠珈小姐。
那張卡片是純白的顏色,大小大概就跟身分證差不多,只是上面什麼東西也沒有。
難道說那裡面有著蘭寧小姐所說的資料?
現在這個時代已經進步到不需要使用紙本了嗎?可是那不管怎麼看那都是一張普通的卡片啊?不,等等,或許那個卡片有著什麼我所沒想到的功能吧?比方說能像是記憶卡一樣存放檔案之類的?
「嵐寧,妳知道這是偽造文書吧?」
「嘛,有妳當共犯我不怕就是了。」
「妳──可惡!我就知道跟妳扯上關係準沒好事!」一把搶過蘭寧小姐手上的卡片,怒氣沖沖的妠珈小姐惡狠狠的瞪著對方。
嗯?等等,這樣說的話也就表示……?
「小楚妳別擔心,我跟寧星會放話出去說妳是我們的遠房親戚,大家不會隨便動妳的。」用手拍了拍我的頭,蘭寧小姐拍胸脯保證道。
「要是有誰敢動妳,妳就儘管跟我們說。」
欸?欸?欸?
所以這件事情是已經定下來了嗎?要我以我自己的身分行動?
等等等等等等──這不應該要先問過我的意願嗎?
「那、那個……」
「那伊東呢?」
我本來想開口說些什麼,但一開口馬上就被妠珈小姐的問句給打斷。
「呃,伊東現在已經知道小楚跟我們有關係,我想她應該不會這麼不識相的還找小楚的麻煩……」聽見伊東兩個字的蘭寧小姐手托下巴沉思,「畢竟這麼做對她沒有好處,她可沒那麼笨。」說到後面語氣相當肯定。
但腦海中閃過伊東身影跟她那緊迫逼人的態度的我卻完全沒辦法這麼想。
我覺得很危險啊──不管怎麼看都是!
不行不行不行我覺得這樣肯定不行的!讓我以我自己的身分在這裡行動什麼的──要是真的這麼做了我還能好好的活著嗎?
按照目前得知的消息跟經驗,不管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啊!
可是現在這樣該怎麼辦?感覺好像事已成定局……應該會聽見我的心聲的蘭寧小姐又毫無反應……是真的沒聽見還是裝作沒聽見?
「我有聽見小楚妳在想什麼喔,每一字每一句都聽得一清二楚。」不知何時視線又回到我身上並且與我對視的蘭寧小姐如此回應著我內心的想法,「雖然確實對妳來說或許這個環境嚴峻了一點,不過──我相信妳沒有問題的。」
「啊?可是我──」完全不覺得沒有問題啊!
看著蘭寧小姐那堅定的表情,我後面的話吞了回去變成心聲。
「妳放心吧,我跟寧星會協助妳的,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來找我們!啊!找妠珈也可以喔!」
「喂,妳不要隨便把我拖下水!」
蘭寧小姐臉上的爽朗笑容跟妠珈小姐困擾的神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雖然蘭寧小姐這麼說但是我對這件事情完全沒有自信。
不管怎麼說我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啊!
「小楚,我知道妳或許有妳自己擔心的地方,不過我跟寧星會幫助妳的,妳就試著相信我們,好嗎?」
摸著我的頭,蘭寧小姐微微彎身讓視線與我同高,她的聲音聽起來相當輕柔,感覺有點讓人感到安心。
可是儘管這樣──
「我……妳這麼說是妳會擔保這傢伙的人身安全嗎?」
「嗯?」
「?!」
我剛張開口說出了一個字,正思考著接下來要怎麼說比較好時我的嘴巴自己就動了起來。
雖然是我的聲音但卻是完全不同的語調及口吻的話語從我的嘴巴中吐出,一出口就引來妠珈小姐跟蘭寧小姐的注目。
「如果不是的話就請妳不要替這傢伙亂出主意。」
從我嘴巴說出口的話完全沒有經過我的腦袋思考。
也就是說,說這些話的人不是我──是庫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