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好,小楚妳目前的檢查結果都沒有問題,一切正常。」
照著蘭寧小姐與寧星小姐的指揮,我做完了一項又一項的檢查,最後蘭寧小姐看著投射螢幕上的報告──雖然就我來看我完全看不懂──給出了讓我終於能放下心中大石頭的說明。
「呼──那就好。」做檢查的時候,沒有什麼比聽到“一切正常”這四個字要更好的了。
我帶著輕鬆的心情看向身旁那一個個白色的機器,然後腦中回憶著不久前做檢查的狀況──每一項檢查的過程意外的都很快,並沒有花上太多的時間,而且一個一個接著做也都相當順利,雖然剛開始有點緊張但隨著蘭寧小姐跟寧星小姐不斷說著「不要緊張」四個字,還有這如此順利的過程就讓我慢慢的放鬆了。
儘管多少還是會擔心檢查結果,但至少在檢查過程中比較沒有那麼緊張。
「這次的檢查報告會跟著妳在學校裡的資料一起保存起來,等妳的學生證明發下來之後妳也可以自己查詢相關的資料。」
在投射螢幕上點擊了兩下後,蘭寧小姐的手一揮,那個螢幕便消失不見。
「學生證明發下來之後可以查詢相關資料?那是什麼意思?」
看著蘭寧小姐,我提出疑問。
學生證明……查詢相關資料?
「怎麼說呢──當妳入學成為學校的學生後,學校會發放學生證明給妳,除了可以做為學生的身分證明之外,它同時也可以跟妳的所有資料做連結。」
「啊?」聽著她的話我更加不解。
學生證明就等於是我學生的身分證明,這個我可以理解,但是跟我的所有資料做連結是什麼意思?
「嗯……」沉吟了一會,蘭寧小姐好像在思考該怎麼樣向我解釋。
「我來演示給妳看吧?這樣應該比較好懂。」現場沉默了一下,寧星小姐突然躍躍欲試的舉起了手,隨後,沒有等我或蘭寧小姐的回應,她將她右側的頭髮往後撥,露出了耳朵以及耳朵上的耳環。
那個耳環是顆小小的紅色圓球……圓圓的、看上去感覺那個紅色中好像透著些許流動的光彩……突然間,我的腦海中閃過“珍珠”兩字。
確實,珍珠就是圓圓的,印象中好像也是那樣的大小……但珍珠有紅色的嗎?翻找著腦海中的印象,我對真正的珍珠並不是很熟,只是大概知道一點,但不管怎麼想都好像沒有聽過有紅色的珍珠……紅寶石的話倒是有聽過……
「毘燊,幫我把跟我個人有相關的所有資料都調閱出來。」
單手插腰,一副自信滿滿的站在原地的寧星小姐開口,聲音不算太大但卻足夠聽得一清二楚。
「是。請問是否連同網路上可搜尋之資料一同調閱出來呢?」
接著我聽見了不同於在場的我們三人的聲音。
那是個聽起來大約二十幾歲左右的青年嗓音,還帶著些許的機械感……啊!難道說這聲音是……AI嗎?
想到不久前那個能夠播放立體影像的球體也發出了類似的聲音──雖然聲音不同──但應該也是蘭寧小姐她們那時曾提到的AI沒錯吧?
「不用,只要調閱需要我自身權限才能詳閱的資料就好。」
「遵命,現在立刻進行調閱,資料數量較多,請稍等一下。」
隨著寧星小姐的回應,那個聲音又再次響起,明確的是根據寧星小姐的話而有所反應。
等等,這個聲音……如果我沒有聽錯,應該是從寧星小姐耳朵上的那個耳環發出來的……難道說、連這麼小的一個東西裡面都可以裝AI的嗎?!
「所有可調閱之資料都已經調閱完成。」
剛對於這小小的耳環中也能裝設AI的事情感到意外時,那個聲音與射出了光線並展開成螢幕、秀出多個視窗資料且正微微發亮著的耳環應證了我的想法。
「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身分證明可以與自己有關的各種資料連結──不管是財務資料、健康報告還是其他文件,只要是需要個人身分權限才可以詳閱的資料都可以透過身分證明調閱。」用手移動著面前的數個視窗,寧星小姐解釋著,然後她皺起了眉心、擺出了思考的姿勢喃喃開口:「嗯……這樣說是不是還是有點太複雜了啊?」
從她的方向望過來的視線彷彿正看著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一般。
確實,我還真的是什麼都不懂。
我有些汗顏的看著那些被投射出來的視窗──雖然說還是有點不太明白,但如果是像寧星小姐所演示的一樣的話,那也就表示我之後也能像她這樣用AI叫出這麼多的視窗嗎?
想起不久前戴著的那個黃色手環,我有些雀躍。
跟AI下達指令、對話──這些事本來以為只會在科幻電影裡面看到,沒想到現在是直接存在於生活中,這讓我感到相當興奮跟新奇。
「嗯,可以這麼說,不過有一點要特別注意,儘管利用學生證明可以查閱有關自己的各種資料,但那是僅限於妳可以看的資料。」證實著我內心的想法,一邊的蘭寧小姐說著,然後她伸出了她的右手食指:「至於妳沒有權限查閱的資料,AI是沒有辦法幫妳調閱出來的──就算那些資料跟妳有關也一樣。」
這樣的意思是……如果我讓AI調閱資料,他能調閱的只有我能看的資料,而那些我不能看的就不會顯示出來?
是這樣沒錯吧?
「對,是那樣沒錯,還有就是……當妳每次調閱有關妳的相關資料時,在後端系統資料庫裡都會寫下紀錄,會把妳調閱的時間跟調閱過的資料都記錄起來。」蘭寧小姐笑著向我繼續說明,「就算妳只是調閱一個資料也是會留下紀錄的哦。」
原來是這樣。
這感覺好像是去圖書館借書一樣,借書時必定會留下紀錄……不過這樣聽起來還真是特別,學生證明竟然可以拿來調閱資料什麼的……
「學生證明能做的事情多著了,可不是只有這一項而已喔。」寧星小姐的聲音讓我轉頭看向她,她噙著一抹意味深遠的笑容看著我,好像別有用意。
「所以還有其他可以做到的事?」我問。
難不成這學生證明還能做什麼超乎我想像的事情嗎?
「這個嘛──等妳拿到了學生證明之後再好好跟妳說明吧。」蘭寧小姐笑著拍了拍我的頭,「反正拿到的時候也需要跟妳說明一些事項,到時候一起講就好了,現在只是剛好提到健康報告的事情所以才稍微提一下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感受到頭頂的輕拍以及那映入我眼中的、蘭寧小姐的笑容讓我內心多了細微的安心感。
一時之間,我靜靜地看著對方,沉浸在那些微的安心感中。
「啊,對了,我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小楚跟庫恩特現在是用同一個身體,那學生證明……能弄在一起嗎?」讓我從那些微安心感中回過神來的是寧星小姐的聲音,轉過頭,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關掉了那些AI叫出來的視窗並走到了我的身邊,但是她的視線望著的不是我而是蘭寧小姐。
學生證明弄在一起?眨眨眼,我當下並未馬上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
「啊,那倒是個問題呢……」而聽見問句的蘭寧小姐則是沉思了一下才又開口:「這個部分我再跟妠珈討論看看,如果有必要的話應該也可以請海登幫忙。」
「也好,海登的話應該可以輕鬆解決這件事。」
“海燈”?海裡的燈?……不,不對,聽蘭寧小姐她們的對話內容應該是某個人的名字才對。
那麼或許不是這個“燈”而是登場的“登”之類的?
嗯?等等。
說起來,之前好像也聽過這個名字?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昨天那個用來播放影像的球,好像也是從這個叫做“海登”的人那裡借來的?
感覺上那個叫做“海登”的人好像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海登在機械跟電腦的操作上可厲害了,但要能跟他見到面可不簡單哦。」一個轉頭,蘭寧小姐說起了那位叫做“海登”的人的事,臉上笑意不減反增。
「不簡單?」也就是說只有特別的人才可以見到他的意思?
「對,有機會的話我再帶妳認識一下。」蘭寧小姐俏皮地眨了隻眼,「好啦,現在呢,妳該回去繼續休息了。」
「對呀對呀,檢查也做完了,該回去休息了!走吧走吧──」
沒能多問些什麼,蘭寧小姐與寧星小姐一搭一唱,然後兩人齊力的將我帶向門外、朝著本來休息的地方──也就是蘭寧小姐的私人辦公室前進──
※
在那之後,我在蘭寧小姐的個人辦公室裡繼續休息──不知道是因為吃飽了的關係還是因為床鋪太舒服,剛躺回床鋪上我就有點想要睡覺,打哈欠的舉動被寧星小姐看見──她笑著叫我再多睡一會,而她身旁的蘭寧小姐也點頭附和,還順道幫我喬好了被子。
本來我好像是還想要向她們兩位問些什麼的,但那之後我就被強烈的睡意侵襲,穩穩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雖然時間悄然經過,但當我醒來時,蘭寧小姐仍在她的桌前看著那些投射在半空中的視窗資料,一如我中午看見的她一般──只是手裡沒拿著食物。
是有很多事情還沒有處理好嗎?中午也在看著那些視窗,到了晚上也依然在看那些視窗……我有些好奇的往蘭寧小姐的方向挪動身子,然後一抬頭視線就與轉頭過來的蘭寧小姐對上。
「妳醒來啦?正好。」
那瞬間,我尷尬了一下,但蘭寧小姐似乎並不介意,她向我打了聲招呼後輕丟了一本薄薄的、像是雜誌一樣的東西給我。
「從裡面挑一個喜歡的吧!到時候會做成學生證明給妳隨時戴在身上。」
聞言,我翻了一下手上這本像是雜誌卻沒有那種華麗封面的小冊子,映入眼簾的是各種樣式、顏色、風格的飾品。
手環、戒指、項鍊、耳環……琳瑯滿目。
欸?這簡直像是那種大賣場的商品型錄啊?只差上面沒有標價錢。
我有些訝異的仔細端詳起那一個個排列整齊、各有不同風格與設計感的飾品,要是蘭寧小姐沒告訴我說這上面的飾品是要選來做學生證明的話,我絕對會以為這是哪家精品店的商品型錄啊!
放眼望去,每個飾品看起來都很棒──誰會想到這是要拿來做什麼學生證明啊──欸?!等一下,這麼說的話,現在這個時代,學校裡的學生是可以戴著這些飾品上課的嗎?!
有些比較低調的……比如說項鍊或是手鍊或許可以藏起來,但耳環……不會太過明目張膽了嗎?
剛想到這裡,我的腦中突然閃過先前戴著的黃色手環還有不久前在寧星小姐身上看到的紅色耳環……雖然寧星小姐應該不是學生,但該不會在這個時代以飾品作為學生證明其實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嗯──事實上,一開始的時候,學生證明就只是一張卡片。但總是會有學生把卡片弄丟並且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再加上──有不少學生覺得卡片實在是太過普通,所以,在後來某一年裡就結合了學生們的希望還有校方的考量製作出了飾品形狀的學生證明。一方面很時尚可以當作配件,另一方面也能夠降低丟失的機率。」蘭寧小姐笑著給了我答案,「畢竟,妳會隨身戴著的飾品,如果弄丟了妳也會馬上發現,對吧?」說到最後她不忘俏皮的眨個眼睛。
也是,如果一直帶在身上的話,萬一不見了也會馬上注意到。
不過……其他的也就算了,做成耳環感覺好像很容易不見欸?看向手中那正好停在各式各樣耳環的頁面的冊子,我忍不住思考了一下。
「嘛──耳環的丟失率確實比起其他的飾品還要高,但也是有從來沒弄丟過的人存在喔。」應該是聽見了我內心的想法,蘭寧小姐這麼說著,「不過,像小楚妳這樣的新生,通常我們不建議選耳環作為學生證明就是了。」
「咦?」為什麼?
「啊,我這麼說並不是特別針對妳。對我來說所有新生都是一樣的。除非──在入學前就有戴著耳環的習慣,那樣的話就無所謂。」
蘭寧小姐的回答讓我更加疑惑。
除非在入學前就有戴著耳環的習慣……聽起來這好像才是最重要的重點,可是這跟新生不能選耳環有什麼……啊,我知道了!
「是因為要長時間配戴,怕新生會不習慣的關係所以才不建議的嗎?」
不久前蘭寧小姐才剛說過,學生證明需要隨身配戴,那也就是說──這個東西需要長時間的戴在身上,再加上“像我這樣的新生”、“除非在入學前就有戴著耳環的習慣”這兩點,總結來說應該就是怕會不習慣吧?
「答對了。」蘭寧小姐回我一個滿意的微笑並給了我一個讚,然後她繼續說明:「很多新生都是沒有戴過耳環的,雖然他們一開始拿到耳環會很開心,但是在長時間配戴後很多新生最後都會申請改發成其他的飾品……這樣的案例實在太多了,所以通常都會建議新生不要選耳環,改選其他飾品會比較好。」
說到後面,我能從蘭寧小姐說話的語氣中聽出滿滿無奈。
看來這樣的案例可能比我猜想的數量還要更多……望回手中的冊子,那些排列開來的耳環各種顏色各種樣式,每個看起來都很不錯,但其實說老實話,要我選的話我也不會選擇耳環。
我沒有戴過耳環,要是突然戴耳環應該會很不習慣,更別說要長期配戴……嗯……還是換個比較可以長時間配戴的飾品比較好吧。
如此想著的我,再度翻動了手中的冊子。
「那麼小楚妳慢慢選,大概二十分鐘後寧星會帶晚餐過來,妳如果還沒有決定好也可以邊吃邊選,不急。」
「好的。」
在簡短的與蘭寧小姐對話後,我便沉浸在那各式各樣的飾品選項中,而蘭寧小姐則是繼續處理著她自己的事情。
我們就這樣安靜的各忙各的,直到寧星小姐帶著晚餐到來。
晚餐跟午餐同樣是用保鮮盒裝著,不過這次多了幾個比較大和比較高的保鮮盒;而在這數個保鮮盒中的菜色也跟中午的不太一樣,有些甚至是我沒有看過的菜色。
「小楚,我跟妳說,這個妳一定沒有吃過,超好吃的妳一定要試試看!還有那個!來來來,妳一定一吃就會愛上它的!」
看著那些沒有看過的菜色,我有些猶豫要不要夾來吃,但一旁的寧星小姐似乎發現我的猶豫,她很熱情的開始推薦我一定要吃這個一定要吃那個,邊說還邊夾菜到我面前的空保鮮盒裡。
「這個是……?」望了眼那些我沒有看過的菜色,接著我抬頭看向寧星小姐,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雖說這些東西從外表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問題……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要問個清楚比較好。
在我面前的保鮮盒中,寧星小姐夾過來的東西有三種。
其中一種看起來像是肉但又有點不像肉,第二種綠綠的看起來像是菜但又有點不像菜;而第三種則是有看起來像蛋的東西,但在那蛋的外觀卻有各種顏色,活像是復活節彩蛋似的……是染上去的嗎?還是說那是不能吃的?
嗯……儘管迎面撲鼻而來的各種香氣並不影響我的食慾,也讓我覺得那些東西應該很好吃,但從料理整體的顏色、料理的方式、食材的樣貌還有些許陌生的香味來看,可能還是要先搞清楚那些究竟是什麼會比較好入口吧?
「嗯……這個是──妳先吃吃看,我再告訴妳。」
話說了一半,寧星小姐又故弄玄虛的吊人胃口。
「……」
最終,我受不了她的眼神攻勢,還是只能乖乖地將她推薦的食物放入口中。
意外的,她推薦的那些我沒有看過的菜色都很美味。
吃進嘴中的味道雖然沒有辦法以記憶中嚐過的味道形容,但吃起來是會讓人眼睛一亮的那種好吃。
後來,在詢問下我才從寧星小姐的口中得知,那些我沒有看過、吃起來卻很美味的菜色中,有來自“妖獸”身上的肉和特殊食材,也有來自叫什麼水鵑大陸的地區才有的植物,另外,那個有各種顏色在上面的蛋也是“某種妖獸”所產下的蛋──她很認真的給我介紹,但聽見是“妖獸的肉”的我愣了好一會兒,後面寧星小姐的解說幾乎是左耳進右耳出,沒有在我的腦海裡留下印象。
清楚記得的,只有對於我剛才吃下的東西竟是“妖獸的肉”而震撼的事。
在還沒吃下去前雖然就覺得那個肉可能不是我所熟知的肉,但我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妖獸的肉”。
難道說在未來是不吃雞肉、鴨肉、鵝肉、牛肉和羊肉之類的肉嗎?
「啊,聽到是用“妖獸的肉”料理而成,果然心理上還是會有點衝擊嗎?」停下了解說,寧星小姐面露關心的說著,「如果心理上不能接受的話,那小楚妳就只能吃“人造肉”了。」
「“人造肉”?」什麼?難道說這時代真的沒有那些我所熟知的肉類?
「小楚妳想著的那些肉類早就已經被禁止食用了哦。」
「咦?」
一邊悠悠加入話題的蘭寧小姐說著,然後用她手中的叉子叉起一塊肉放進嘴裡。
我愣愣的看著蘭寧小姐吃完,然後她在我的注視下再次開口:
「自從動物,不,“獸族”也進化之後,人類就被法令明文禁止以食用為目的獵殺“獸族”了──所以,現在食用肉的選項只有“妖獸的肉”跟“人造肉”兩種可以選擇。」
“獸族”?進化?被明文禁止以食用為目的的獵殺?
什麼意思?聽著蘭寧小姐的說詞,我滿頭霧水,但她最後說的結論卻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腦海中──在現在的這個時代,只有“妖獸的肉”跟“人造肉”兩種肉類可以選擇?
我有沒有聽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消息超出我的想像太多、又或是對我來說太過震驚了,我整個人像當機一樣呆在原地,瞬間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
「噗哈哈哈哈──嵐寧妳看小楚都呆掉了啦!」
然而,見我呆住的模樣,寧星小姐立刻毫不留情的發出爆笑。
「妳也別這樣,這件事對小楚來說可能是件大事呢。」
蘭寧小姐用食指塞住耳朵,稍微遠離寧星小姐後用有些憐憫的眼神看向我。
從那陣爆笑聲回過神來的我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接著想起了件重要的事。
「這麼說起來,中午我吃的那個燉肉的肉是……?」
我試探性地朝寧星小姐提出疑問。
「那個是“人造肉”喔。因為想說妳是從過去來的,可能會不習慣吃“妖獸的肉”,所以我就讓店家用“人造肉”做料理。」停止爆笑後,寧星小姐帶著爽朗的笑容回答,「嗯──其實本來晚上我也打算要選“人造肉”的,但後來想想或許可以讓妳嘗試看看,所以就帶了這些妳絕對沒有吃過的料理來囉。」話說完,她還朝我比了個讚的手勢。
「怎麼樣?雖然說是“妖獸的肉”,但真的很好吃對吧?」
「……呃……嗯。」
看著那個讚的手勢跟寧星小姐臉上的笑,我尷尬的點了點頭。
確實,如果不知道那是“妖獸的肉”的話,我真的覺得非常好吃,但是想到那是“妖獸的肉”就覺得……嗯……怎麼說呢,果然心理上還是會有點疙瘩?
「沒關係,如果沒辦法接受的話那還是暫時先吃“人造肉料理”就好──雖然我個人是認為“人造肉”的口感遠遠比不上“妖獸的肉”就是了──但這也沒辦法勉強,畢竟小楚妳是從過去來的嘛。」笑著揉揉我的頭,寧星小姐邊說邊把其他的保鮮盒推到我面前,那些保鮮盒裡裝的是對我來說比較熟悉的菜色。
「啊、這個青菜應該可以吧?雖然是過去時代中沒有的植物,但口感很普通,妳應該可以接受吧?」
最終,在寧星小姐調換了兩次保鮮盒的位置後,離我比較近的都是我比較熟悉或是用這時代才有的植物做成的料理,而那些使用了“妖獸身上的肉或是其他東西”製成的料理則是離我較遠,有些還刻意放到了蘭寧小姐的桌上。
「小楚,妳要是覺得意猶未盡的話還可以再來一點喔?」
就在我準備好要開始享用面前的料理時,寧星小姐語帶雀躍,手拿著離她最近的保鮮盒像在展示一樣的捧著。
裡面裝的料理是剛剛吃過的“妖獸的肉”。
「……呃……不用了,沒關係。」
想到剛才那令我感到驚艷的口感,說老實話我確實有想要再多吃一些……可是就算再怎麼好吃,一想到那是“妖獸的肉”……嗯,還是先不要吧。
「好了,既然小楚不能接受就別再推薦她吃了,妳這樣會招人討厭喔。」
「欸──有那麼嚴重嗎!這真的很好吃耶。」
「好吃歸好吃,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算了,不說了。」無奈地開口,蘭寧小姐朝寧星小姐招了招手,「妳過來看一下這個。」
「什麼東西?」
默默看著寧星小姐往蘭寧小姐的方向移動,我繼續吃起了那些我所熟悉的菜色,只是無論怎麼細細品嚐,還是吃不出嘴裡的竟是“人造肉”。
明明吃起來就跟我印象中的肉沒有兩樣啊。
假設這時代的“人造肉”可以取代過去我那個時代存在的肉品──那麼,這個未來恐怕是有著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更加厲害的未來科技吧?否則怎麼能讓人吃不出來這是“人造肉”?
……不對,說起來,如果說人造的目的是為了以假亂真的話,那誰吃得出來?
想著想著,我最後放棄了思考,索性讓自己的腦袋呈現放空狀態,一意專心的享受著晚餐。
「……對了,小楚,妳決定好要選哪一個了嗎?」
在晚餐結束後,寧星小姐便以還有事情要去處理為由再次離開,房間中又只剩下我跟蘭寧小姐兩人。
原本還有些交談聲的房間一下子靜了下來,我跟蘭寧小姐各自的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她繼續看著那些半空中的視窗處理事情,而我則是翻看著手中的冊子猶豫著該選怎麼樣的飾品作為學生證明。
良久,蘭寧小姐突然打破了沉默,問題來得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呃,我還沒決定好……」
「這樣的話,要不要試著問問看庫恩特?」
「咦?」對了,我都差點要忘記庫恩特了!
不過這件事為什麼要問庫恩特?
……啊,等等。
這麼說來──庫恩特也是學生啊!那就表示他也要選學生證明吧!
「對,他也要選一個做為學生證明。」關掉了桌上懸浮著的全部視窗,蘭寧小姐朝我點頭,然後再次開口:「我是在想他或許能給妳一些建議但──他是不是還沒有醒來啊?」
「呃……」
伴隨著蘭寧小姐的話,我也想起了今天到現在都還沒聽到庫恩特聲音的事。
隨後,我在心底呼喊著庫恩特,然而幾次呼喊過後仍沒有獲得他的回應。
還沒有醒過來嗎?我有些意外。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耶?原本按照我的思考邏輯,他是這個時代的人,應該會比我先起來才對,但結果卻是我先醒過來、而他直到現在還沒有起來?
……沒問題吧?
「別擔心,或許他只是想要再多睡一會,明天應該就會醒過來的。」
掌心蓋在頭上的感覺讓我反射性抬頭,蘭寧小姐不知何時來到床邊,臉上的神情佈滿溫柔。
「要是明天他沒醒來我也會想辦法讓他醒來的,所以妳就儘管放心吧。」
揚著好看的笑,蘭寧小姐說著聽來有些危險的話。
會想辦法讓庫恩特醒來……那究竟是什麼樣的辦法啊?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那個方法可能不是什麼普通或是常見的方法,但先不論那個方法究竟是什麼,要是明天庫恩特真的沒有醒來的話,我估計最後也是需要請蘭寧小姐她們幫忙吧?
「……好的。」看著視線中的笑容,我想了一會後,把那個問題默默拋到腦後並向蘭寧小姐點點頭。
希望明天庫恩特能正常的醒過來就好了。
在心中這樣祈禱著的我感受到放在頭頂上的掌心左右來回了幾次,視線中蘭寧小姐的神情讓我覺得她像在安慰一個小孩子一樣;正當我對於這樣的舉動感到有些尷尬時,蘭寧小姐突然稍微彎下身開口:「抱歉,小楚,我現在要先出去一趟,妳一個人在這裡可以嗎?」
「咦?」我這是真的被當成小孩子了嗎?
「哈哈,對我來說妳就是小孩子啊。」頭頂上的掌心揉亂了我的頭髮,蘭寧小姐笑得愉悅,「嘛──雖然放妳一個人在這裡有點不放心,不過,要進來這個房間的其他人都必須要經過我的許可才能進來,所以應該是不用擔心啦……」在我還沒回過神來前她自顧自地說了一長串的話。
「啊!不然我等等問妠珈方不方便過來陪妳好了。」然後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拍了手並提及了妠珈小姐,「有妠珈在這裡的話我就能放心了。」
「呃,那個……我一個人沒有問題的。」見蘭寧小姐一副打定主意的樣子,我晚了一拍開口,想當然爾這話就失去了意義。
「不行,我待會出去之後不確定多久才能回來,還是讓妠珈過來比較保險,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蘭寧小姐一個回絕,堅持要讓妠珈小姐過來。
但……不是說不確定妠珈小姐方不方便過來嗎?
我看著她,內心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這個嘛──我相信她一定有空的。」回應著我內心的疑問,蘭寧小姐將手放到了我的肩上,「小楚,等下我不在的期間,妳就暫時先在這裡繼續挑選學生證明的樣式,慢慢挑,如果挑累了可以起來走動,也可以再睡一會;要是覺得無聊就找妠珈聊天,她會很樂意陪妳聊的。」
劈哩啪啦的交代著,蘭寧小姐的語氣讓我一瞬間覺得她是不是要去很遠的地方。
「您是要去很遠的地方嗎?」
因為要去很遠的地方所以才要這樣交代吧?閃過這樣的念頭,我提出疑問。
「啊,不遠,只是處理事情不確定需要花多久時間。」聽見我的疑問,蘭寧小姐先是一頓,接著搖搖頭,「快的話或許一小時可以結束,慢的話大概要三小時吧。」
……。
「……三小時也不久啊,您就放心地去處理吧。」
剛剛交代著的那個語氣……我還以為是要去個幾天幾夜才會回來……原來最久不過才三個小時啊!
三個小時其實很快就過去了啊──我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
即便我這麼想,顯然蘭寧小姐還是有所疑慮。
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我想起了威凱。
記憶中,之前好像也有過類似的情況──有一天因為威凱要出門所以只剩我一個人待在家,在出門前他千交代萬交代我一堆大大小小的事項,搞的他好像是要出門一個月才會回家,但殊不知他只是要出門半天……
想起這段往事,我忍不住笑出聲。
「怎麼了?怎麼突然笑了?」
「啊,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我的弟弟,他出門也會這樣交代我這個交代我那個的,對於我一個人待在家裡不放心的樣子跟蘭寧小姐您如出一轍。」回想著記憶中的畫面,我感受到心底湧起一股暖流。
「這樣啊,那麼妳弟弟應該很保護妳吧。」
「欸?啊,嗯。」
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我輕輕點頭。
確實,威凱好像常常是保護者的那一方──明明比較年長的我應該要是保護他的那一方才對──但卻反了過來。
我真不是個好姐姐──老實說,這也不是我第一次這樣覺得,只是現在特別有感觸。
……不知道威凱怎麼樣了?想著想著,我開始擔心起人在過去的威凱。
「別擔心。」
當擔心的情緒在心中開始蔓延,我冷不防的被蘭寧小姐抱了個滿懷。
「既然你的弟弟常常在保護妳的話,那我相信他也會保護好自己,所以小楚妳不需要太擔心。」
她的臉依在我的頭旁邊,平靜且輕柔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裡。
「現在妳只要專注在妳自己的事情上就好,我們會在旁邊陪著妳,除了幫助庫恩特之外我們也會盡全力的幫助妳回到妳的時代去的。」
近乎在耳畔的輕柔話語像水滴一樣在我心中蕩漾起溫暖的漣漪。
「好啦,那我真的要走了,再不走真的就來不及了。」
正當我以為那個輕柔的聲音還要繼續說話時,蘭寧小姐在下一刻就換了說話的方式,變回了本來的語調,她雙手放我肩上將我推開,然後我看見她朝我露出潔白而整齊的牙齒。
我一愣,突然有種想叫對方把我剛剛那聽著她說話時的溫暖還來的衝動。
為什麼上一秒還在說著感性的話下一秒就能變成這樣啊?我都忍不住要懷疑我剛剛是不是幻聽了啊!
「那不是幻聽喔!我說的是真的!只是我真的趕時間──啊不好,真的要來不及了。」放開在我肩上的手,蘭寧小姐迅速的走動,雖然看的出來她很急但是她卻沒有發出半點腳步聲。
我呆愣著看著面前的身影無聲的走向窗邊並打開了窗戶。
欸、等等。為什麼要走向窗邊?而且還打開窗戶……該不會……
「小楚,在妠珈來之前妳先一個人待著,如果有事就按床邊的黃色按鈕聯繫我,知道嗎?」一手扶上窗沿,蘭寧小姐看了眼窗外後又回頭叮囑我,接著在我還沒出聲回答前,「先走囉。」伴隨著短短兩個字和揮手後她輕盈地跳出了窗外。
……
……
……有誰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在這裡的人都喜歡把窗戶當出入口?設在那裡的門口跟門是裝飾品嗎?有門可以走為什麼偏偏要走窗戶?
嗯?
等一下,我記得第一次見到蘭寧小姐的時候她也是從窗戶……!
記憶在腦袋中閃過,蘭寧小姐那跳窗的舉動清晰又完整的浮現,想著那個畫面的我忍不住伸手扶住自己的額頭──
對了!這麼說起來,先前小舞也是抱著庫恩特跳窗……跳窗對這時代的人來說難道真的是很普通的行為嗎?
在寂靜的、只有我一人在的房間裡,我有些無言的看著那扇被打開的窗,內心滿是對這樣的行動感到不解。
……不不不不不,不管怎麼說,跳窗還是危險的事。
我得謹記這樣的想法才行!不然我感覺再繼續在這個時代待下去就會覺得跳窗是件很稀鬆平常的事啦!要是真的變成這樣可就不好了!
……嗯……我想我還是繼續看要選哪一個飾品作為學生證明好了……望著窗戶良久,我最終將視線轉回手上的冊子,繼續挑選。
結果,直到妠珈小姐過來陪我、後來又提醒我差不多該要睡了的時候我仍然還是沒有決定好要哪一個。
我著實的陷入了選擇困難中。
儘管從眾多選項中挑選出了幾個自己覺得不錯且可以接受的飾品選項,但要從這些大量選項中選出一個就耗費了我大半的時間──在這之前我從沒有想過挑選是一件令人費心費神的事情。
後來,當我在好不容易挑選出來的選項中猶豫得無法選擇時,妠珈小姐讓我早些休息明天再繼續,我想了想決定乖乖的放下冊子,躺下睡覺。
就像妠珈小姐說的,明天再繼續吧……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我將那些盤踞在腦中的選項一一拋出腦袋,不知道是不是從那些惱人的選項中脫離的關係,我很快地在柔軟床鋪的包圍下進入夢鄉。
照著蘭寧小姐與寧星小姐的指揮,我做完了一項又一項的檢查,最後蘭寧小姐看著投射螢幕上的報告──雖然就我來看我完全看不懂──給出了讓我終於能放下心中大石頭的說明。
「呼──那就好。」做檢查的時候,沒有什麼比聽到“一切正常”這四個字要更好的了。
我帶著輕鬆的心情看向身旁那一個個白色的機器,然後腦中回憶著不久前做檢查的狀況──每一項檢查的過程意外的都很快,並沒有花上太多的時間,而且一個一個接著做也都相當順利,雖然剛開始有點緊張但隨著蘭寧小姐跟寧星小姐不斷說著「不要緊張」四個字,還有這如此順利的過程就讓我慢慢的放鬆了。
儘管多少還是會擔心檢查結果,但至少在檢查過程中比較沒有那麼緊張。
「這次的檢查報告會跟著妳在學校裡的資料一起保存起來,等妳的學生證明發下來之後妳也可以自己查詢相關的資料。」
在投射螢幕上點擊了兩下後,蘭寧小姐的手一揮,那個螢幕便消失不見。
「學生證明發下來之後可以查詢相關資料?那是什麼意思?」
看著蘭寧小姐,我提出疑問。
學生證明……查詢相關資料?
「怎麼說呢──當妳入學成為學校的學生後,學校會發放學生證明給妳,除了可以做為學生的身分證明之外,它同時也可以跟妳的所有資料做連結。」
「啊?」聽著她的話我更加不解。
學生證明就等於是我學生的身分證明,這個我可以理解,但是跟我的所有資料做連結是什麼意思?
「嗯……」沉吟了一會,蘭寧小姐好像在思考該怎麼樣向我解釋。
「我來演示給妳看吧?這樣應該比較好懂。」現場沉默了一下,寧星小姐突然躍躍欲試的舉起了手,隨後,沒有等我或蘭寧小姐的回應,她將她右側的頭髮往後撥,露出了耳朵以及耳朵上的耳環。
那個耳環是顆小小的紅色圓球……圓圓的、看上去感覺那個紅色中好像透著些許流動的光彩……突然間,我的腦海中閃過“珍珠”兩字。
確實,珍珠就是圓圓的,印象中好像也是那樣的大小……但珍珠有紅色的嗎?翻找著腦海中的印象,我對真正的珍珠並不是很熟,只是大概知道一點,但不管怎麼想都好像沒有聽過有紅色的珍珠……紅寶石的話倒是有聽過……
「毘燊,幫我把跟我個人有相關的所有資料都調閱出來。」
單手插腰,一副自信滿滿的站在原地的寧星小姐開口,聲音不算太大但卻足夠聽得一清二楚。
「是。請問是否連同網路上可搜尋之資料一同調閱出來呢?」
接著我聽見了不同於在場的我們三人的聲音。
那是個聽起來大約二十幾歲左右的青年嗓音,還帶著些許的機械感……啊!難道說這聲音是……AI嗎?
想到不久前那個能夠播放立體影像的球體也發出了類似的聲音──雖然聲音不同──但應該也是蘭寧小姐她們那時曾提到的AI沒錯吧?
「不用,只要調閱需要我自身權限才能詳閱的資料就好。」
「遵命,現在立刻進行調閱,資料數量較多,請稍等一下。」
隨著寧星小姐的回應,那個聲音又再次響起,明確的是根據寧星小姐的話而有所反應。
等等,這個聲音……如果我沒有聽錯,應該是從寧星小姐耳朵上的那個耳環發出來的……難道說、連這麼小的一個東西裡面都可以裝AI的嗎?!
「所有可調閱之資料都已經調閱完成。」
剛對於這小小的耳環中也能裝設AI的事情感到意外時,那個聲音與射出了光線並展開成螢幕、秀出多個視窗資料且正微微發亮著的耳環應證了我的想法。
「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身分證明可以與自己有關的各種資料連結──不管是財務資料、健康報告還是其他文件,只要是需要個人身分權限才可以詳閱的資料都可以透過身分證明調閱。」用手移動著面前的數個視窗,寧星小姐解釋著,然後她皺起了眉心、擺出了思考的姿勢喃喃開口:「嗯……這樣說是不是還是有點太複雜了啊?」
從她的方向望過來的視線彷彿正看著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一般。
確實,我還真的是什麼都不懂。
我有些汗顏的看著那些被投射出來的視窗──雖然說還是有點不太明白,但如果是像寧星小姐所演示的一樣的話,那也就表示我之後也能像她這樣用AI叫出這麼多的視窗嗎?
想起不久前戴著的那個黃色手環,我有些雀躍。
跟AI下達指令、對話──這些事本來以為只會在科幻電影裡面看到,沒想到現在是直接存在於生活中,這讓我感到相當興奮跟新奇。
「嗯,可以這麼說,不過有一點要特別注意,儘管利用學生證明可以查閱有關自己的各種資料,但那是僅限於妳可以看的資料。」證實著我內心的想法,一邊的蘭寧小姐說著,然後她伸出了她的右手食指:「至於妳沒有權限查閱的資料,AI是沒有辦法幫妳調閱出來的──就算那些資料跟妳有關也一樣。」
這樣的意思是……如果我讓AI調閱資料,他能調閱的只有我能看的資料,而那些我不能看的就不會顯示出來?
是這樣沒錯吧?
「對,是那樣沒錯,還有就是……當妳每次調閱有關妳的相關資料時,在後端系統資料庫裡都會寫下紀錄,會把妳調閱的時間跟調閱過的資料都記錄起來。」蘭寧小姐笑著向我繼續說明,「就算妳只是調閱一個資料也是會留下紀錄的哦。」
原來是這樣。
這感覺好像是去圖書館借書一樣,借書時必定會留下紀錄……不過這樣聽起來還真是特別,學生證明竟然可以拿來調閱資料什麼的……
「學生證明能做的事情多著了,可不是只有這一項而已喔。」寧星小姐的聲音讓我轉頭看向她,她噙著一抹意味深遠的笑容看著我,好像別有用意。
「所以還有其他可以做到的事?」我問。
難不成這學生證明還能做什麼超乎我想像的事情嗎?
「這個嘛──等妳拿到了學生證明之後再好好跟妳說明吧。」蘭寧小姐笑著拍了拍我的頭,「反正拿到的時候也需要跟妳說明一些事項,到時候一起講就好了,現在只是剛好提到健康報告的事情所以才稍微提一下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感受到頭頂的輕拍以及那映入我眼中的、蘭寧小姐的笑容讓我內心多了細微的安心感。
一時之間,我靜靜地看著對方,沉浸在那些微的安心感中。
「啊,對了,我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小楚跟庫恩特現在是用同一個身體,那學生證明……能弄在一起嗎?」讓我從那些微安心感中回過神來的是寧星小姐的聲音,轉過頭,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關掉了那些AI叫出來的視窗並走到了我的身邊,但是她的視線望著的不是我而是蘭寧小姐。
學生證明弄在一起?眨眨眼,我當下並未馬上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
「啊,那倒是個問題呢……」而聽見問句的蘭寧小姐則是沉思了一下才又開口:「這個部分我再跟妠珈討論看看,如果有必要的話應該也可以請海登幫忙。」
「也好,海登的話應該可以輕鬆解決這件事。」
“海燈”?海裡的燈?……不,不對,聽蘭寧小姐她們的對話內容應該是某個人的名字才對。
那麼或許不是這個“燈”而是登場的“登”之類的?
嗯?等等。
說起來,之前好像也聽過這個名字?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昨天那個用來播放影像的球,好像也是從這個叫做“海登”的人那裡借來的?
感覺上那個叫做“海登”的人好像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海登在機械跟電腦的操作上可厲害了,但要能跟他見到面可不簡單哦。」一個轉頭,蘭寧小姐說起了那位叫做“海登”的人的事,臉上笑意不減反增。
「不簡單?」也就是說只有特別的人才可以見到他的意思?
「對,有機會的話我再帶妳認識一下。」蘭寧小姐俏皮地眨了隻眼,「好啦,現在呢,妳該回去繼續休息了。」
「對呀對呀,檢查也做完了,該回去休息了!走吧走吧──」
沒能多問些什麼,蘭寧小姐與寧星小姐一搭一唱,然後兩人齊力的將我帶向門外、朝著本來休息的地方──也就是蘭寧小姐的私人辦公室前進──
※
在那之後,我在蘭寧小姐的個人辦公室裡繼續休息──不知道是因為吃飽了的關係還是因為床鋪太舒服,剛躺回床鋪上我就有點想要睡覺,打哈欠的舉動被寧星小姐看見──她笑著叫我再多睡一會,而她身旁的蘭寧小姐也點頭附和,還順道幫我喬好了被子。
本來我好像是還想要向她們兩位問些什麼的,但那之後我就被強烈的睡意侵襲,穩穩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雖然時間悄然經過,但當我醒來時,蘭寧小姐仍在她的桌前看著那些投射在半空中的視窗資料,一如我中午看見的她一般──只是手裡沒拿著食物。
是有很多事情還沒有處理好嗎?中午也在看著那些視窗,到了晚上也依然在看那些視窗……我有些好奇的往蘭寧小姐的方向挪動身子,然後一抬頭視線就與轉頭過來的蘭寧小姐對上。
「妳醒來啦?正好。」
那瞬間,我尷尬了一下,但蘭寧小姐似乎並不介意,她向我打了聲招呼後輕丟了一本薄薄的、像是雜誌一樣的東西給我。
「從裡面挑一個喜歡的吧!到時候會做成學生證明給妳隨時戴在身上。」
聞言,我翻了一下手上這本像是雜誌卻沒有那種華麗封面的小冊子,映入眼簾的是各種樣式、顏色、風格的飾品。
手環、戒指、項鍊、耳環……琳瑯滿目。
欸?這簡直像是那種大賣場的商品型錄啊?只差上面沒有標價錢。
我有些訝異的仔細端詳起那一個個排列整齊、各有不同風格與設計感的飾品,要是蘭寧小姐沒告訴我說這上面的飾品是要選來做學生證明的話,我絕對會以為這是哪家精品店的商品型錄啊!
放眼望去,每個飾品看起來都很棒──誰會想到這是要拿來做什麼學生證明啊──欸?!等一下,這麼說的話,現在這個時代,學校裡的學生是可以戴著這些飾品上課的嗎?!
有些比較低調的……比如說項鍊或是手鍊或許可以藏起來,但耳環……不會太過明目張膽了嗎?
剛想到這裡,我的腦中突然閃過先前戴著的黃色手環還有不久前在寧星小姐身上看到的紅色耳環……雖然寧星小姐應該不是學生,但該不會在這個時代以飾品作為學生證明其實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嗯──事實上,一開始的時候,學生證明就只是一張卡片。但總是會有學生把卡片弄丟並且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再加上──有不少學生覺得卡片實在是太過普通,所以,在後來某一年裡就結合了學生們的希望還有校方的考量製作出了飾品形狀的學生證明。一方面很時尚可以當作配件,另一方面也能夠降低丟失的機率。」蘭寧小姐笑著給了我答案,「畢竟,妳會隨身戴著的飾品,如果弄丟了妳也會馬上發現,對吧?」說到最後她不忘俏皮的眨個眼睛。
也是,如果一直帶在身上的話,萬一不見了也會馬上注意到。
不過……其他的也就算了,做成耳環感覺好像很容易不見欸?看向手中那正好停在各式各樣耳環的頁面的冊子,我忍不住思考了一下。
「嘛──耳環的丟失率確實比起其他的飾品還要高,但也是有從來沒弄丟過的人存在喔。」應該是聽見了我內心的想法,蘭寧小姐這麼說著,「不過,像小楚妳這樣的新生,通常我們不建議選耳環作為學生證明就是了。」
「咦?」為什麼?
「啊,我這麼說並不是特別針對妳。對我來說所有新生都是一樣的。除非──在入學前就有戴著耳環的習慣,那樣的話就無所謂。」
蘭寧小姐的回答讓我更加疑惑。
除非在入學前就有戴著耳環的習慣……聽起來這好像才是最重要的重點,可是這跟新生不能選耳環有什麼……啊,我知道了!
「是因為要長時間配戴,怕新生會不習慣的關係所以才不建議的嗎?」
不久前蘭寧小姐才剛說過,學生證明需要隨身配戴,那也就是說──這個東西需要長時間的戴在身上,再加上“像我這樣的新生”、“除非在入學前就有戴著耳環的習慣”這兩點,總結來說應該就是怕會不習慣吧?
「答對了。」蘭寧小姐回我一個滿意的微笑並給了我一個讚,然後她繼續說明:「很多新生都是沒有戴過耳環的,雖然他們一開始拿到耳環會很開心,但是在長時間配戴後很多新生最後都會申請改發成其他的飾品……這樣的案例實在太多了,所以通常都會建議新生不要選耳環,改選其他飾品會比較好。」
說到後面,我能從蘭寧小姐說話的語氣中聽出滿滿無奈。
看來這樣的案例可能比我猜想的數量還要更多……望回手中的冊子,那些排列開來的耳環各種顏色各種樣式,每個看起來都很不錯,但其實說老實話,要我選的話我也不會選擇耳環。
我沒有戴過耳環,要是突然戴耳環應該會很不習慣,更別說要長期配戴……嗯……還是換個比較可以長時間配戴的飾品比較好吧。
如此想著的我,再度翻動了手中的冊子。
「那麼小楚妳慢慢選,大概二十分鐘後寧星會帶晚餐過來,妳如果還沒有決定好也可以邊吃邊選,不急。」
「好的。」
在簡短的與蘭寧小姐對話後,我便沉浸在那各式各樣的飾品選項中,而蘭寧小姐則是繼續處理著她自己的事情。
我們就這樣安靜的各忙各的,直到寧星小姐帶著晚餐到來。
晚餐跟午餐同樣是用保鮮盒裝著,不過這次多了幾個比較大和比較高的保鮮盒;而在這數個保鮮盒中的菜色也跟中午的不太一樣,有些甚至是我沒有看過的菜色。
「小楚,我跟妳說,這個妳一定沒有吃過,超好吃的妳一定要試試看!還有那個!來來來,妳一定一吃就會愛上它的!」
看著那些沒有看過的菜色,我有些猶豫要不要夾來吃,但一旁的寧星小姐似乎發現我的猶豫,她很熱情的開始推薦我一定要吃這個一定要吃那個,邊說還邊夾菜到我面前的空保鮮盒裡。
「這個是……?」望了眼那些我沒有看過的菜色,接著我抬頭看向寧星小姐,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雖說這些東西從外表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問題……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要問個清楚比較好。
在我面前的保鮮盒中,寧星小姐夾過來的東西有三種。
其中一種看起來像是肉但又有點不像肉,第二種綠綠的看起來像是菜但又有點不像菜;而第三種則是有看起來像蛋的東西,但在那蛋的外觀卻有各種顏色,活像是復活節彩蛋似的……是染上去的嗎?還是說那是不能吃的?
嗯……儘管迎面撲鼻而來的各種香氣並不影響我的食慾,也讓我覺得那些東西應該很好吃,但從料理整體的顏色、料理的方式、食材的樣貌還有些許陌生的香味來看,可能還是要先搞清楚那些究竟是什麼會比較好入口吧?
「嗯……這個是──妳先吃吃看,我再告訴妳。」
話說了一半,寧星小姐又故弄玄虛的吊人胃口。
「……」
最終,我受不了她的眼神攻勢,還是只能乖乖地將她推薦的食物放入口中。
意外的,她推薦的那些我沒有看過的菜色都很美味。
吃進嘴中的味道雖然沒有辦法以記憶中嚐過的味道形容,但吃起來是會讓人眼睛一亮的那種好吃。
後來,在詢問下我才從寧星小姐的口中得知,那些我沒有看過、吃起來卻很美味的菜色中,有來自“妖獸”身上的肉和特殊食材,也有來自叫什麼水鵑大陸的地區才有的植物,另外,那個有各種顏色在上面的蛋也是“某種妖獸”所產下的蛋──她很認真的給我介紹,但聽見是“妖獸的肉”的我愣了好一會兒,後面寧星小姐的解說幾乎是左耳進右耳出,沒有在我的腦海裡留下印象。
清楚記得的,只有對於我剛才吃下的東西竟是“妖獸的肉”而震撼的事。
在還沒吃下去前雖然就覺得那個肉可能不是我所熟知的肉,但我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妖獸的肉”。
難道說在未來是不吃雞肉、鴨肉、鵝肉、牛肉和羊肉之類的肉嗎?
「啊,聽到是用“妖獸的肉”料理而成,果然心理上還是會有點衝擊嗎?」停下了解說,寧星小姐面露關心的說著,「如果心理上不能接受的話,那小楚妳就只能吃“人造肉”了。」
「“人造肉”?」什麼?難道說這時代真的沒有那些我所熟知的肉類?
「小楚妳想著的那些肉類早就已經被禁止食用了哦。」
「咦?」
一邊悠悠加入話題的蘭寧小姐說著,然後用她手中的叉子叉起一塊肉放進嘴裡。
我愣愣的看著蘭寧小姐吃完,然後她在我的注視下再次開口:
「自從動物,不,“獸族”也進化之後,人類就被法令明文禁止以食用為目的獵殺“獸族”了──所以,現在食用肉的選項只有“妖獸的肉”跟“人造肉”兩種可以選擇。」
“獸族”?進化?被明文禁止以食用為目的的獵殺?
什麼意思?聽著蘭寧小姐的說詞,我滿頭霧水,但她最後說的結論卻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腦海中──在現在的這個時代,只有“妖獸的肉”跟“人造肉”兩種肉類可以選擇?
我有沒有聽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消息超出我的想像太多、又或是對我來說太過震驚了,我整個人像當機一樣呆在原地,瞬間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
「噗哈哈哈哈──嵐寧妳看小楚都呆掉了啦!」
然而,見我呆住的模樣,寧星小姐立刻毫不留情的發出爆笑。
「妳也別這樣,這件事對小楚來說可能是件大事呢。」
蘭寧小姐用食指塞住耳朵,稍微遠離寧星小姐後用有些憐憫的眼神看向我。
從那陣爆笑聲回過神來的我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接著想起了件重要的事。
「這麼說起來,中午我吃的那個燉肉的肉是……?」
我試探性地朝寧星小姐提出疑問。
「那個是“人造肉”喔。因為想說妳是從過去來的,可能會不習慣吃“妖獸的肉”,所以我就讓店家用“人造肉”做料理。」停止爆笑後,寧星小姐帶著爽朗的笑容回答,「嗯──其實本來晚上我也打算要選“人造肉”的,但後來想想或許可以讓妳嘗試看看,所以就帶了這些妳絕對沒有吃過的料理來囉。」話說完,她還朝我比了個讚的手勢。
「怎麼樣?雖然說是“妖獸的肉”,但真的很好吃對吧?」
「……呃……嗯。」
看著那個讚的手勢跟寧星小姐臉上的笑,我尷尬的點了點頭。
確實,如果不知道那是“妖獸的肉”的話,我真的覺得非常好吃,但是想到那是“妖獸的肉”就覺得……嗯……怎麼說呢,果然心理上還是會有點疙瘩?
「沒關係,如果沒辦法接受的話那還是暫時先吃“人造肉料理”就好──雖然我個人是認為“人造肉”的口感遠遠比不上“妖獸的肉”就是了──但這也沒辦法勉強,畢竟小楚妳是從過去來的嘛。」笑著揉揉我的頭,寧星小姐邊說邊把其他的保鮮盒推到我面前,那些保鮮盒裡裝的是對我來說比較熟悉的菜色。
「啊、這個青菜應該可以吧?雖然是過去時代中沒有的植物,但口感很普通,妳應該可以接受吧?」
最終,在寧星小姐調換了兩次保鮮盒的位置後,離我比較近的都是我比較熟悉或是用這時代才有的植物做成的料理,而那些使用了“妖獸身上的肉或是其他東西”製成的料理則是離我較遠,有些還刻意放到了蘭寧小姐的桌上。
「小楚,妳要是覺得意猶未盡的話還可以再來一點喔?」
就在我準備好要開始享用面前的料理時,寧星小姐語帶雀躍,手拿著離她最近的保鮮盒像在展示一樣的捧著。
裡面裝的料理是剛剛吃過的“妖獸的肉”。
「……呃……不用了,沒關係。」
想到剛才那令我感到驚艷的口感,說老實話我確實有想要再多吃一些……可是就算再怎麼好吃,一想到那是“妖獸的肉”……嗯,還是先不要吧。
「好了,既然小楚不能接受就別再推薦她吃了,妳這樣會招人討厭喔。」
「欸──有那麼嚴重嗎!這真的很好吃耶。」
「好吃歸好吃,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算了,不說了。」無奈地開口,蘭寧小姐朝寧星小姐招了招手,「妳過來看一下這個。」
「什麼東西?」
默默看著寧星小姐往蘭寧小姐的方向移動,我繼續吃起了那些我所熟悉的菜色,只是無論怎麼細細品嚐,還是吃不出嘴裡的竟是“人造肉”。
明明吃起來就跟我印象中的肉沒有兩樣啊。
假設這時代的“人造肉”可以取代過去我那個時代存在的肉品──那麼,這個未來恐怕是有著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更加厲害的未來科技吧?否則怎麼能讓人吃不出來這是“人造肉”?
……不對,說起來,如果說人造的目的是為了以假亂真的話,那誰吃得出來?
想著想著,我最後放棄了思考,索性讓自己的腦袋呈現放空狀態,一意專心的享受著晚餐。
「……對了,小楚,妳決定好要選哪一個了嗎?」
在晚餐結束後,寧星小姐便以還有事情要去處理為由再次離開,房間中又只剩下我跟蘭寧小姐兩人。
原本還有些交談聲的房間一下子靜了下來,我跟蘭寧小姐各自的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她繼續看著那些半空中的視窗處理事情,而我則是翻看著手中的冊子猶豫著該選怎麼樣的飾品作為學生證明。
良久,蘭寧小姐突然打破了沉默,問題來得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呃,我還沒決定好……」
「這樣的話,要不要試著問問看庫恩特?」
「咦?」對了,我都差點要忘記庫恩特了!
不過這件事為什麼要問庫恩特?
……啊,等等。
這麼說來──庫恩特也是學生啊!那就表示他也要選學生證明吧!
「對,他也要選一個做為學生證明。」關掉了桌上懸浮著的全部視窗,蘭寧小姐朝我點頭,然後再次開口:「我是在想他或許能給妳一些建議但──他是不是還沒有醒來啊?」
「呃……」
伴隨著蘭寧小姐的話,我也想起了今天到現在都還沒聽到庫恩特聲音的事。
隨後,我在心底呼喊著庫恩特,然而幾次呼喊過後仍沒有獲得他的回應。
還沒有醒過來嗎?我有些意外。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耶?原本按照我的思考邏輯,他是這個時代的人,應該會比我先起來才對,但結果卻是我先醒過來、而他直到現在還沒有起來?
……沒問題吧?
「別擔心,或許他只是想要再多睡一會,明天應該就會醒過來的。」
掌心蓋在頭上的感覺讓我反射性抬頭,蘭寧小姐不知何時來到床邊,臉上的神情佈滿溫柔。
「要是明天他沒醒來我也會想辦法讓他醒來的,所以妳就儘管放心吧。」
揚著好看的笑,蘭寧小姐說著聽來有些危險的話。
會想辦法讓庫恩特醒來……那究竟是什麼樣的辦法啊?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那個方法可能不是什麼普通或是常見的方法,但先不論那個方法究竟是什麼,要是明天庫恩特真的沒有醒來的話,我估計最後也是需要請蘭寧小姐她們幫忙吧?
「……好的。」看著視線中的笑容,我想了一會後,把那個問題默默拋到腦後並向蘭寧小姐點點頭。
希望明天庫恩特能正常的醒過來就好了。
在心中這樣祈禱著的我感受到放在頭頂上的掌心左右來回了幾次,視線中蘭寧小姐的神情讓我覺得她像在安慰一個小孩子一樣;正當我對於這樣的舉動感到有些尷尬時,蘭寧小姐突然稍微彎下身開口:「抱歉,小楚,我現在要先出去一趟,妳一個人在這裡可以嗎?」
「咦?」我這是真的被當成小孩子了嗎?
「哈哈,對我來說妳就是小孩子啊。」頭頂上的掌心揉亂了我的頭髮,蘭寧小姐笑得愉悅,「嘛──雖然放妳一個人在這裡有點不放心,不過,要進來這個房間的其他人都必須要經過我的許可才能進來,所以應該是不用擔心啦……」在我還沒回過神來前她自顧自地說了一長串的話。
「啊!不然我等等問妠珈方不方便過來陪妳好了。」然後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拍了手並提及了妠珈小姐,「有妠珈在這裡的話我就能放心了。」
「呃,那個……我一個人沒有問題的。」見蘭寧小姐一副打定主意的樣子,我晚了一拍開口,想當然爾這話就失去了意義。
「不行,我待會出去之後不確定多久才能回來,還是讓妠珈過來比較保險,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蘭寧小姐一個回絕,堅持要讓妠珈小姐過來。
但……不是說不確定妠珈小姐方不方便過來嗎?
我看著她,內心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這個嘛──我相信她一定有空的。」回應著我內心的疑問,蘭寧小姐將手放到了我的肩上,「小楚,等下我不在的期間,妳就暫時先在這裡繼續挑選學生證明的樣式,慢慢挑,如果挑累了可以起來走動,也可以再睡一會;要是覺得無聊就找妠珈聊天,她會很樂意陪妳聊的。」
劈哩啪啦的交代著,蘭寧小姐的語氣讓我一瞬間覺得她是不是要去很遠的地方。
「您是要去很遠的地方嗎?」
因為要去很遠的地方所以才要這樣交代吧?閃過這樣的念頭,我提出疑問。
「啊,不遠,只是處理事情不確定需要花多久時間。」聽見我的疑問,蘭寧小姐先是一頓,接著搖搖頭,「快的話或許一小時可以結束,慢的話大概要三小時吧。」
……。
「……三小時也不久啊,您就放心地去處理吧。」
剛剛交代著的那個語氣……我還以為是要去個幾天幾夜才會回來……原來最久不過才三個小時啊!
三個小時其實很快就過去了啊──我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
即便我這麼想,顯然蘭寧小姐還是有所疑慮。
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我想起了威凱。
記憶中,之前好像也有過類似的情況──有一天因為威凱要出門所以只剩我一個人待在家,在出門前他千交代萬交代我一堆大大小小的事項,搞的他好像是要出門一個月才會回家,但殊不知他只是要出門半天……
想起這段往事,我忍不住笑出聲。
「怎麼了?怎麼突然笑了?」
「啊,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我的弟弟,他出門也會這樣交代我這個交代我那個的,對於我一個人待在家裡不放心的樣子跟蘭寧小姐您如出一轍。」回想著記憶中的畫面,我感受到心底湧起一股暖流。
「這樣啊,那麼妳弟弟應該很保護妳吧。」
「欸?啊,嗯。」
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我輕輕點頭。
確實,威凱好像常常是保護者的那一方──明明比較年長的我應該要是保護他的那一方才對──但卻反了過來。
我真不是個好姐姐──老實說,這也不是我第一次這樣覺得,只是現在特別有感觸。
……不知道威凱怎麼樣了?想著想著,我開始擔心起人在過去的威凱。
「別擔心。」
當擔心的情緒在心中開始蔓延,我冷不防的被蘭寧小姐抱了個滿懷。
「既然你的弟弟常常在保護妳的話,那我相信他也會保護好自己,所以小楚妳不需要太擔心。」
她的臉依在我的頭旁邊,平靜且輕柔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裡。
「現在妳只要專注在妳自己的事情上就好,我們會在旁邊陪著妳,除了幫助庫恩特之外我們也會盡全力的幫助妳回到妳的時代去的。」
近乎在耳畔的輕柔話語像水滴一樣在我心中蕩漾起溫暖的漣漪。
「好啦,那我真的要走了,再不走真的就來不及了。」
正當我以為那個輕柔的聲音還要繼續說話時,蘭寧小姐在下一刻就換了說話的方式,變回了本來的語調,她雙手放我肩上將我推開,然後我看見她朝我露出潔白而整齊的牙齒。
我一愣,突然有種想叫對方把我剛剛那聽著她說話時的溫暖還來的衝動。
為什麼上一秒還在說著感性的話下一秒就能變成這樣啊?我都忍不住要懷疑我剛剛是不是幻聽了啊!
「那不是幻聽喔!我說的是真的!只是我真的趕時間──啊不好,真的要來不及了。」放開在我肩上的手,蘭寧小姐迅速的走動,雖然看的出來她很急但是她卻沒有發出半點腳步聲。
我呆愣著看著面前的身影無聲的走向窗邊並打開了窗戶。
欸、等等。為什麼要走向窗邊?而且還打開窗戶……該不會……
「小楚,在妠珈來之前妳先一個人待著,如果有事就按床邊的黃色按鈕聯繫我,知道嗎?」一手扶上窗沿,蘭寧小姐看了眼窗外後又回頭叮囑我,接著在我還沒出聲回答前,「先走囉。」伴隨著短短兩個字和揮手後她輕盈地跳出了窗外。
……
……
……有誰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在這裡的人都喜歡把窗戶當出入口?設在那裡的門口跟門是裝飾品嗎?有門可以走為什麼偏偏要走窗戶?
嗯?
等一下,我記得第一次見到蘭寧小姐的時候她也是從窗戶……!
記憶在腦袋中閃過,蘭寧小姐那跳窗的舉動清晰又完整的浮現,想著那個畫面的我忍不住伸手扶住自己的額頭──
對了!這麼說起來,先前小舞也是抱著庫恩特跳窗……跳窗對這時代的人來說難道真的是很普通的行為嗎?
在寂靜的、只有我一人在的房間裡,我有些無言的看著那扇被打開的窗,內心滿是對這樣的行動感到不解。
……不不不不不,不管怎麼說,跳窗還是危險的事。
我得謹記這樣的想法才行!不然我感覺再繼續在這個時代待下去就會覺得跳窗是件很稀鬆平常的事啦!要是真的變成這樣可就不好了!
……嗯……我想我還是繼續看要選哪一個飾品作為學生證明好了……望著窗戶良久,我最終將視線轉回手上的冊子,繼續挑選。
結果,直到妠珈小姐過來陪我、後來又提醒我差不多該要睡了的時候我仍然還是沒有決定好要哪一個。
我著實的陷入了選擇困難中。
儘管從眾多選項中挑選出了幾個自己覺得不錯且可以接受的飾品選項,但要從這些大量選項中選出一個就耗費了我大半的時間──在這之前我從沒有想過挑選是一件令人費心費神的事情。
後來,當我在好不容易挑選出來的選項中猶豫得無法選擇時,妠珈小姐讓我早些休息明天再繼續,我想了想決定乖乖的放下冊子,躺下睡覺。
就像妠珈小姐說的,明天再繼續吧……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我將那些盤踞在腦中的選項一一拋出腦袋,不知道是不是從那些惱人的選項中脫離的關係,我很快地在柔軟床鋪的包圍下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