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強光持續著令人睜不開眼的時候,我聽見了那個黑色怪物的叫喊以及轟隆轟隆的聲響,然後在這些聲音消散、強光不再時我才慢慢睜開我的雙眼。
一睜開眼,本來在眼前那完全可以靠身型來填滿我的視線的、叫做“時間異獸”的黑色怪物已經消失無蹤,留下的只有地上明顯的數個凹洞──如果不是那些地上的凹洞,我覺得我可能會認為剛剛那個怪物不過是一場惡夢。
但顯然這是真實發生的。
「真不簡單,不愧是伊東,三兩下就讓那怪物自己離開了。」
「但是伊東怎麼會這麼清楚“時間異獸”的事呢?」
看著那空無怪物的偌大場地,耳邊傳來了妠珈小姐跟蘭寧小姐的談論聲。
「她常常泡在圖書館裡,大概是在哪本書裡看見的吧?」
「……妳倒是說說看有哪種書會記載這種難得一見的東西?要不是在這之前有聽妳解說,我還覺得妳是在說什麼不存在的東西呢。」
「啊──我完全能理解。妳那一臉“妳是在說什麼鬼東西”的表情真是令我印象深刻呢。」
「哈?我那是正常的反應吧?」
她們兩位你來我往的持續對話,感覺一時半刻可能不會終止話題,而這時的我則是注意到了那名為伊東的少女朝小舞跟庫恩特的方向緩步走了過去。
那頭紫色的長髮飄逸在她身後,不知道為什麼,她向小舞跟庫恩特的方向每走一步,她身上所散發出的感覺就越來越沉重、充滿壓迫感跟嚴肅的氛圍。
是打算要做什麼呢?望著她的背影,我的內心有種不安。
這個叫做伊東的少女給人的感覺不是普通的厲害……看她剛才閃躲時的動作、俐落且優雅的在那些黑色觸手間遊走還沒有受到半點傷害,這個人應該跟小舞一樣強吧?
不……或許更強?
「蜜拉,幫我拉近影像。」
我看著那個少女走向小舞跟庫恩特的背影,內心充滿敬畏,接著在少女停下腳步後我聽見了身邊響起蘭寧小姐的聲音。
轉頭一看,蘭寧小姐跟妠珈小姐的對話不知道在何時結束了,她們肩並肩站在一起,視線望去的方向也是那名少女的方向。
「是,請問要拉近哪邊的影像呢?」
「前面那三個人所在的地方,還有聲音的部分要完全開啟,我要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了解,現在立刻進行影像與聲音調整。」
蜜拉的聲音落下,我看見那名少女飄逸的紫髮在半空中定格,正想著是把時間給暫停了嗎,下一秒在我眨眼過後眼前的景象有了變化。
本來距離我們至少有一大段距離的伊東突然間變到我面前一步距離的地方,她站在那裡彷彿被定格般沒有任何動作,雙眼直直的看著前方──看著她的我下意識的循著她所望去的方向看去,意外發現她所望著的竟是坐在樹蔭下臉色看起來明顯不妙的庫恩特。
發現她的視線望著庫恩特,我有些意外也很不解。
為什麼她要看著庫恩特?難道她所散發出來的嚴肅氣息是針對庫恩特?為什麼?是因為庫恩特的身分特殊?還是說這個人……她難不成認識庫恩特?
「影像聲音調整完成,現在開始繼續播放影像。」
蜜拉的聲音再次響起,下一秒那個停駐在空中的紫色長髮再次飄逸,我看著那有著這一頭令人移不開雙目長髮的少女直直地向著庫恩特的方向走去。
「伊東,妳知道剛剛那是什麼東西嗎?」
看著迎面走去的少女,小舞開口問著並走到對方身旁並排行走。
「那是“時間異獸”。」在距離庫恩特所在的位置大概兩步左右的地方停下,那名叫做伊東的少女面向小舞開口:「只生活在“時間狹縫”中的生物。」
雖然我跟他們之間還有段距離,但伊東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傳進了我的耳中,她所說的也恰巧正是之前蘭寧小姐跟我說過的話。
儘管我並不知曉那“時間狹縫”是什麼,不過我能確定的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情是這個“時間狹縫”就像蘭寧小姐所說的是個異空間,總之就是某個地方;而第二件事情是這個叫做伊東的少女確實知道關於“時間異獸”的事情。
剛剛我好像有聽到蘭寧小姐他們在說這個叫做伊東的少女可能是從書上知道“時間異獸”的事?所以……書中也是有記載著剛剛那個看起來很可怕又詭異的生物嗎?
真是這樣的話……之後要是去圖書館,搞不好會看到很多顛覆我想像的資訊也說不定?
「“時間狹縫”?」剛這麼想完,小舞那充滿困惑的聲音傳進我的耳中打斷了我的思考。
「對。」少女點點頭,「簡單來說是一個異空間,據說那裡是時間穿越時必經的地方。」
「時間穿越?……等等,跟時間有關的法術不是被禁止的嗎?怎麼會能夠穿越──」
「雖然說跟時間有相關的法術是被禁止的沒錯,但是有一個種族──不對,應該說跟時間有相關的種族可能就不在此限。」
「跟時間有相關的種族……妳是說那個七大名門之一的……」
用手托著下巴思考,小舞說到後面臉色看來有些訝異。
「對。」少女再次點頭,「但除了那個名門之外,世界上其實還有一個叫做“時之國”的地方──在那個地方的人信仰的是“時間之神”,而且也有傳聞說居住在“時之國”的人都可以使用跟時間有關的法術。」
「“時之國”?欸──」微微歪頭,小舞的表情看來並不是很相信的樣子。「聽起來有點意思……不過,那真的存在嗎?」
「這個嘛──我也不確定。」輕歪了一下頭,小舞面前的少女聳了聳肩、雙手一攤:「畢竟我也是從書上得知的,真實性大概只有作者可以保證吧。」
「哦──我還以為妳會去找相關資料呢?」
「我當然有為了查證去找這方面的資料,但找到的都是些沒辦法佐證的……」少女語帶無奈,「啊,不過至少現在我確定“時間異獸”是真的,這樣其實已經還不錯了。」
但講到後面少女的聲音聽起來是有些愉悅的。
「所以妳知道那個什麼異獸的弱點是光也是從書上──」
「嗯。」
「……」小舞的臉看起來像是在說著“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事情”一樣。
「不說這個了,那位是誰?」
本來還想要繼續觀察小舞的神情,少女的話鋒突然一轉,她的視線轉向在樹下坐著的庫恩特。
順著她的視線,我看著臉色不太好的庫恩特,接著赫然發現他雖然臉色不太好但他的雙眼卻是看著伊東的方向。
該不會他們倆真的認識?不,不對,如果真的認識的話少女應該不會問這種問題才對……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庫恩特……?
「喔!他是這兩天在附近發現的小鬼,接下來也會就讀我們學校喔。」
看了一眼庫恩特,小舞簡單的解釋,並沒有提及“貝魯伊歐”一詞。
「……是“貝魯伊歐”嗎?」
「咦?」
結果“貝魯伊歐”從少女的口中吐出,少女忽視一旁小舞抬眉的舉動,一邊盯著庫恩特一邊朝著庫恩特走去。
「……看這頭白髮跟銀眼,應該是“貝魯伊歐”沒錯吧?」
她在庫恩特的面前停下,以俯視的動作看著庫恩特然後開口。
雖然聽起來是疑問句,可是從她臉上露出的神情看起來卻又相當肯定。
「嗯,對,他是──」
「怎麼?我是“貝魯伊歐”礙到妳了?」
依靠著樹幹坐在樹下的庫恩特開口打斷了小舞的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完全不像他平常的那樣──該怎麼說呢,感覺氣勢有點不足吧?
可能是因為他現在狀況不好所以才會這樣?
「嗯……如果你真是“貝魯伊歐”,那還真是讓我失望透了。」依然還是俯視著庫恩特的少女換上了冷淡的語調,「身為七大名門之首的“貝魯伊歐”不該只有這點能耐才對吧?」
少女的話聽起來很冷淡卻鋒利的像是能刺穿人的箭矢一般。
聽見這種話,庫恩特會暴怒吧?!
「妳說什麼──」
果不其然,下一刻庫恩特就發出了不悅的聲音,雖然還是比平常少了很多的氣勢。
「雖然白髮跟銀眼可以做為你是“貝魯伊歐”的證據,但是被列為七大名門之首的一族只有這點程度的話那可真是愧對這個族名呢。」
「妳──」
「我有說錯嗎?」少女完全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不對,「我先前在書上曾經看過──在這個世界上有著被譽為七大名門的特別種族,而其中的“貝魯伊歐”被列為七大名門之首,同時又擁有“異變者”的稱號……傳聞中“貝魯伊歐”一族的人饒勇善戰,不過這樣看來完全不是這樣嘛?」
講到後面,少女的話中帶著嘲諷的語調。
「那是因為──」
「因為身體不舒服嗎?可別告訴我身為名門之首,連最簡單的自我管理都做不好?」
「……」
少女的話句句帶刺,她所說的話讓我覺得她特別的在針對庫恩特,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在她的語氣中還略能感覺到一點的怒氣。
如果我沒有想錯,她之所以會讓我覺得帶了點怒氣是因為她對“貝魯伊歐”的幻想被打破的關係吧?
而被這些帶刺的話語攻擊的庫恩特則是不發一語的朝伊東的方向直直瞪去──他的眼中透著一股不甘,好像想要反駁些什麼但又沒有開口反駁,就這樣將那些想脫口說出的話全都吞回肚裡。
看來庫恩特的狀況確實比平常還要差很多──不然他應該不會是這樣的才對──想著他先前那些氣勢昂揚的態度與行動,我突然擔心起面前的庫恩特。
視線中,與少女對峙的庫恩特雖然抬頭直瞪著眼前的少女,但很明顯的可以感覺得出那視線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的銳利。
果然是因為他的狀況不理想所造成的嗎?可是我記得在這之前庫恩特的狀況都還好好的啊?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腦袋閃過先前的記憶時,耳邊響起了熟悉的鳥叫聲。
我轉動視線朝聲音來源看去,這才發現剛剛被庫恩特接下的小啾跟帕恩被庫恩特護在自己的身旁。
「啾啾啾啾!啾!」
不知道是不是想對少女說些什麼,在網中的小啾突然不斷地叫著──明明剛剛都沒有聽見牠的叫聲的。
「哦?看來你的召喚獸還比你有活力呢?」
「啾啾啾!」
「這可是牠討厭妳的表現。」
接續在少女再次開口脫出的嘲諷話語,小啾又再次發出叫聲,隨後接著的是庫恩特帶著些許笑意的話。
我看見他的臉上輕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輕蔑的笑,但他那蒼白且流著汗水的臉色卻出賣了他此刻的狀況。
看起來好像又變得更糟了一些?
「嗯──看來庫恩特在這時候就已經接近快不行了,只是在硬撐而已。」
身後傳來蘭寧小姐的聲音,她的聲音聽起來平淡的像在解說現在的狀況。
「從他的眼睛判斷已經開始有失焦的狀態,果然是精神影響嗎?」
而後接續著的是妠珈小姐的聲音。
失焦?精神影響?
「這是什麼意思?」
聽見關鍵字的我立刻回過頭看著身後的兩位小姐。
「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精神狀況受到影響然後使人誘發其他不良狀況──」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突然轉頭的詢問給嚇了一跳,妠珈小姐先是愣了一下才開口解說。
「精神狀況受到影響?」
……這怎麼聽起來這麼熟悉?
嗯?等等?我記得我也是──
「對,我想你們兩個應該是互相影響。」蘭寧小姐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想法,她的回答直接給了我答案:「庫恩特之所以會受到精神影響、看起來狀態不佳應該也跟小楚妳有關係。」
「啊!是因為小楚在這之前已經因為精神力反噬而失去意識,所以庫恩特那時候才會直接跟我說他精神力受損?……而剛好他們是用同一個身體……嗯?那麼是因為互相影響才造成這樣的狀況的嗎?」
「應該就是這樣沒錯。」
什麼?
所以我……是因為我失去了意識才造成庫恩特的狀況變得不好的嗎?
啊!是“共感”!
我想起來了!那時候我還沒有解除共感我就昏過去了!
我記得庫恩特有說過“如果還沒解除共感就暈過去會讓他沒辦法順利行動”──是這樣的關係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庫恩特會這樣……不就是我害的嗎?!
「小楚,妳先別想那麼多,這不是妳的錯。」
腦海中才閃過可能事出原因可能就是自己時,一隻手搭在我的頭上,蘭寧小姐彎身湊近我並用輕柔的聲音對我說道。
但儘管如此,我的內心仍是一片混亂。
……我……庫恩特他……對了,也就是說庫恩特現在沒有辦法被我叫喚出來會不會也是這個原因?
……這樣的話……
「小楚,妳放心,庫恩特雖然有受到影響但是現在已經都沒問題了,妳先放鬆別想那麼多。」
「可是──」我怎麼可能不去想那麼多?
我看著轉來到我面前的蘭寧小姐,內心很是複雜。
「相信我,庫恩特沒有事的,他只是需要更多的時間好好休息,等他休息好他就會出現了。」
「是啊,小楚妳別擔心。」
雖然我認為相信身為醫護人員的蘭寧小姐跟妠珈小姐沒有問題,可是我還是很難不去擔心這件事。
庫恩特……真的沒事嗎……?
希望他能盡快的出聲讓我知道他沒有事就好了。
「總之我們先看下去後面發生什麼事吧。」
「是啊──」
「哦?換句話說,這是牠在護主的行為?真有趣。」妠珈小姐的話剛開頭,少女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間響起,讓我們同時將視線又轉回到她的身上,「但就算這樣是改變不了事實的。」
她邊說又往庫恩特的方向前進了一點。
「傳聞中的七大名門是我心目中很崇拜的對象,你這種樣子根本是在汙辱“貝魯伊歐”的傳說。」少女的話說得很重,「你如果真的是“貝魯伊歐”的話就給我拿出相對應的能力出來──否則我是絕對不會相信你是“貝魯伊歐”的。」
「妳要不要相信那是妳家的事。」
「是啊,但我一旦認定你不是的話,我絕對會讓你沒有辦法再自稱是“貝魯伊歐”。」面對庫恩特,少女的氣勢完全輾壓,她說完帥氣的順了下她那紫色的長髮:「我以我的名起誓,絕對說到做到。」
「伊東!妳別這樣啦,小庫他──」
「小舞,什麼都別說,我是不會認同這樣的人是“貝魯伊歐”的。就算他真的是,我也不允許他使用這個姓氏。」
小舞本來好像要說些話來緩頰,但少女顯然心意已決。
「這可不是妳說了算。」
「那麼我們就走著瞧吧。」勾起笑容,少女仍充滿自信,彷彿就如同她自己所說的──絕對說到做到。
「妳……」
「伊東──」
「好了,小舞妳快帶這個傢伙跟他的召喚獸和東西去醫護室吧。」
完全不理會庫恩特跟小舞的反應,少女自顧自的說著,然後轉身。
「既然接下來會在這裡就讀,那麼希望到時你能夠證明你是“真的貝魯伊歐”。」在她跨出一步後,她停了下來又再度開口,應該是故意針對庫恩特說的話從她口中說出,講到“真的貝魯伊歐”時還特別加重了聲音,接著她在說完話後朝上方揮出手射出絲線、咻的一下消失不見。
……這是怎樣?!蜘○人嗎?!
「欸伊東等──啊真是的!」留下小舞不悅的鼓起雙頰外加跺腳,「既然都這麼說了不是應該留下來幫忙一下嗎!」
跺完腳之後朝天空大叫像是在抒發不滿。
站在原地生氣鼓起臉頰的小舞看起來莫名的可愛。
「小庫你還好嗎?我現在馬上帶你回去找妠珈!」
生氣過後的小舞很快的就走到了庫恩特旁邊,一把就扶起了依靠樹木坐著的庫恩特並且打橫抱起。
這畫面不管看幾次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小女孩抱著比自己幾乎是高兩倍以上的人──這比例不管怎麼看怎麼怪,一般來說這種事情應該不可能會發生才對──
「蜜拉!立刻關掉影像!」
我還沉浸在眼前這不可思議的景象時,耳邊突然爆出蘭寧小姐的叫喊,而且聽起來相當急促。
「咦?」
「咦?」
我跟妠珈小姐幾乎同時轉向蘭寧小姐。
「是,現在立刻關閉投射影像。」
蜜拉的聲音接在我們之後,然後四周的景象先是定格然後一格一格的像是方塊一樣的消失。
「發生什麼事了?嵐寧?」
「有人來了。」
在我看見那些一格一格的影像消失、露出了本來所看見的房間的樣貌後,我發現自己站的位置跟影像開始前完全不同,但這並不是最讓我在意的事。
最讓我在意的是蘭寧小姐的臉色。
蘭寧小姐回答了妠珈小姐的話之後,她的雙眼一直盯著距離我左手邊大約五步距離的門看。
「妠珈,妳先把小楚藏起來。」
「啊?為什麼要……?」
「請問有人在嗎?我是東學院的學生伊東.夏里斯特──」
回答了妠珈小姐跟我內心的不解的是從門外傳來的聲音。
那個聲音就跟我剛剛在看立體投射影像時所聽見的聲音一模一樣,是那個叫做伊東的女孩子!
「伊東怎麼會過來這裡?!」
拉著蘭寧小姐的手湊了過去,妠珈小姐小聲的問著。
「妳問我我要問誰啊──」蘭寧小姐則是回以一個無奈又困擾的表情,「總之妳先把小楚藏好,我來應付她!」
「哈?藏?我是要怎麼藏啊?!」
「妳可以請卓蘭幫妳啊?」
「卓蘭現在不在這裡啊!」
她們兩位小聲的互相對話,內容全都被我一字不漏地聽見。
但是我為什麼要藏起來啊?眨眨眼,我有點不懂蘭寧小姐的想法。
「嵐寧隊長,不好意思我直接進來打擾囉──嗯?」
在兩人還在對話時,伊東直接開門進來,她一進來就跟在妠珈小姐及蘭寧小姐身後的我對上視線。
「……這是哪位?」
下一秒,我看見她微瞇起雙眼,渾身散發出一種質疑的氣息。
面前的少女就跟剛才在立體投影裡看到的一樣,只是──跟投影中不太一樣的是,現在在我面前的少女身上有一大半都被暗紅色給佔據,當然她那頭紫色的長髮也沾染了大半的暗紅。
看上去感覺有些狼狽……是被油漆還是什麼東西給潑到的嗎?
「伊東!」
「伊東妳這一身是怎麼回事?!」
前面的兩位小姐看見伊東馬上圍了上去,兩人的動作相當一致,東看看西看看的我想應該是在確認對方有沒有怎麼樣。
嗯?奇怪,我怎麼好像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這是什麼味道?
循著味道,我很快發現這是來自於那名叫做伊東的少女身上──這不是油漆的味道,也不是我有聞過的味道,那麼這究竟是──
「啊,請兩位放心,這不是我的血。只是我前不久剛處理了一隻塔喀爾銻。」被圍著的少女開口,語調相當平淡,彷彿她身上那些暗紅色不干她的事一樣,但我注意到她的視線從圍到她身邊的兩位小姐身上轉向我,「是說──那位是誰啊?我沒有見過她耶?」她邊說邊伸手向我指來。
霎時,不好的預感強烈的席捲而來。
一睜開眼,本來在眼前那完全可以靠身型來填滿我的視線的、叫做“時間異獸”的黑色怪物已經消失無蹤,留下的只有地上明顯的數個凹洞──如果不是那些地上的凹洞,我覺得我可能會認為剛剛那個怪物不過是一場惡夢。
但顯然這是真實發生的。
「真不簡單,不愧是伊東,三兩下就讓那怪物自己離開了。」
「但是伊東怎麼會這麼清楚“時間異獸”的事呢?」
看著那空無怪物的偌大場地,耳邊傳來了妠珈小姐跟蘭寧小姐的談論聲。
「她常常泡在圖書館裡,大概是在哪本書裡看見的吧?」
「……妳倒是說說看有哪種書會記載這種難得一見的東西?要不是在這之前有聽妳解說,我還覺得妳是在說什麼不存在的東西呢。」
「啊──我完全能理解。妳那一臉“妳是在說什麼鬼東西”的表情真是令我印象深刻呢。」
「哈?我那是正常的反應吧?」
她們兩位你來我往的持續對話,感覺一時半刻可能不會終止話題,而這時的我則是注意到了那名為伊東的少女朝小舞跟庫恩特的方向緩步走了過去。
那頭紫色的長髮飄逸在她身後,不知道為什麼,她向小舞跟庫恩特的方向每走一步,她身上所散發出的感覺就越來越沉重、充滿壓迫感跟嚴肅的氛圍。
是打算要做什麼呢?望著她的背影,我的內心有種不安。
這個叫做伊東的少女給人的感覺不是普通的厲害……看她剛才閃躲時的動作、俐落且優雅的在那些黑色觸手間遊走還沒有受到半點傷害,這個人應該跟小舞一樣強吧?
不……或許更強?
「蜜拉,幫我拉近影像。」
我看著那個少女走向小舞跟庫恩特的背影,內心充滿敬畏,接著在少女停下腳步後我聽見了身邊響起蘭寧小姐的聲音。
轉頭一看,蘭寧小姐跟妠珈小姐的對話不知道在何時結束了,她們肩並肩站在一起,視線望去的方向也是那名少女的方向。
「是,請問要拉近哪邊的影像呢?」
「前面那三個人所在的地方,還有聲音的部分要完全開啟,我要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了解,現在立刻進行影像與聲音調整。」
蜜拉的聲音落下,我看見那名少女飄逸的紫髮在半空中定格,正想著是把時間給暫停了嗎,下一秒在我眨眼過後眼前的景象有了變化。
本來距離我們至少有一大段距離的伊東突然間變到我面前一步距離的地方,她站在那裡彷彿被定格般沒有任何動作,雙眼直直的看著前方──看著她的我下意識的循著她所望去的方向看去,意外發現她所望著的竟是坐在樹蔭下臉色看起來明顯不妙的庫恩特。
發現她的視線望著庫恩特,我有些意外也很不解。
為什麼她要看著庫恩特?難道她所散發出來的嚴肅氣息是針對庫恩特?為什麼?是因為庫恩特的身分特殊?還是說這個人……她難不成認識庫恩特?
「影像聲音調整完成,現在開始繼續播放影像。」
蜜拉的聲音再次響起,下一秒那個停駐在空中的紫色長髮再次飄逸,我看著那有著這一頭令人移不開雙目長髮的少女直直地向著庫恩特的方向走去。
「伊東,妳知道剛剛那是什麼東西嗎?」
看著迎面走去的少女,小舞開口問著並走到對方身旁並排行走。
「那是“時間異獸”。」在距離庫恩特所在的位置大概兩步左右的地方停下,那名叫做伊東的少女面向小舞開口:「只生活在“時間狹縫”中的生物。」
雖然我跟他們之間還有段距離,但伊東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傳進了我的耳中,她所說的也恰巧正是之前蘭寧小姐跟我說過的話。
儘管我並不知曉那“時間狹縫”是什麼,不過我能確定的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情是這個“時間狹縫”就像蘭寧小姐所說的是個異空間,總之就是某個地方;而第二件事情是這個叫做伊東的少女確實知道關於“時間異獸”的事情。
剛剛我好像有聽到蘭寧小姐他們在說這個叫做伊東的少女可能是從書上知道“時間異獸”的事?所以……書中也是有記載著剛剛那個看起來很可怕又詭異的生物嗎?
真是這樣的話……之後要是去圖書館,搞不好會看到很多顛覆我想像的資訊也說不定?
「“時間狹縫”?」剛這麼想完,小舞那充滿困惑的聲音傳進我的耳中打斷了我的思考。
「對。」少女點點頭,「簡單來說是一個異空間,據說那裡是時間穿越時必經的地方。」
「時間穿越?……等等,跟時間有關的法術不是被禁止的嗎?怎麼會能夠穿越──」
「雖然說跟時間有相關的法術是被禁止的沒錯,但是有一個種族──不對,應該說跟時間有相關的種族可能就不在此限。」
「跟時間有相關的種族……妳是說那個七大名門之一的……」
用手托著下巴思考,小舞說到後面臉色看來有些訝異。
「對。」少女再次點頭,「但除了那個名門之外,世界上其實還有一個叫做“時之國”的地方──在那個地方的人信仰的是“時間之神”,而且也有傳聞說居住在“時之國”的人都可以使用跟時間有關的法術。」
「“時之國”?欸──」微微歪頭,小舞的表情看來並不是很相信的樣子。「聽起來有點意思……不過,那真的存在嗎?」
「這個嘛──我也不確定。」輕歪了一下頭,小舞面前的少女聳了聳肩、雙手一攤:「畢竟我也是從書上得知的,真實性大概只有作者可以保證吧。」
「哦──我還以為妳會去找相關資料呢?」
「我當然有為了查證去找這方面的資料,但找到的都是些沒辦法佐證的……」少女語帶無奈,「啊,不過至少現在我確定“時間異獸”是真的,這樣其實已經還不錯了。」
但講到後面少女的聲音聽起來是有些愉悅的。
「所以妳知道那個什麼異獸的弱點是光也是從書上──」
「嗯。」
「……」小舞的臉看起來像是在說著“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事情”一樣。
「不說這個了,那位是誰?」
本來還想要繼續觀察小舞的神情,少女的話鋒突然一轉,她的視線轉向在樹下坐著的庫恩特。
順著她的視線,我看著臉色不太好的庫恩特,接著赫然發現他雖然臉色不太好但他的雙眼卻是看著伊東的方向。
該不會他們倆真的認識?不,不對,如果真的認識的話少女應該不會問這種問題才對……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庫恩特……?
「喔!他是這兩天在附近發現的小鬼,接下來也會就讀我們學校喔。」
看了一眼庫恩特,小舞簡單的解釋,並沒有提及“貝魯伊歐”一詞。
「……是“貝魯伊歐”嗎?」
「咦?」
結果“貝魯伊歐”從少女的口中吐出,少女忽視一旁小舞抬眉的舉動,一邊盯著庫恩特一邊朝著庫恩特走去。
「……看這頭白髮跟銀眼,應該是“貝魯伊歐”沒錯吧?」
她在庫恩特的面前停下,以俯視的動作看著庫恩特然後開口。
雖然聽起來是疑問句,可是從她臉上露出的神情看起來卻又相當肯定。
「嗯,對,他是──」
「怎麼?我是“貝魯伊歐”礙到妳了?」
依靠著樹幹坐在樹下的庫恩特開口打斷了小舞的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完全不像他平常的那樣──該怎麼說呢,感覺氣勢有點不足吧?
可能是因為他現在狀況不好所以才會這樣?
「嗯……如果你真是“貝魯伊歐”,那還真是讓我失望透了。」依然還是俯視著庫恩特的少女換上了冷淡的語調,「身為七大名門之首的“貝魯伊歐”不該只有這點能耐才對吧?」
少女的話聽起來很冷淡卻鋒利的像是能刺穿人的箭矢一般。
聽見這種話,庫恩特會暴怒吧?!
「妳說什麼──」
果不其然,下一刻庫恩特就發出了不悅的聲音,雖然還是比平常少了很多的氣勢。
「雖然白髮跟銀眼可以做為你是“貝魯伊歐”的證據,但是被列為七大名門之首的一族只有這點程度的話那可真是愧對這個族名呢。」
「妳──」
「我有說錯嗎?」少女完全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不對,「我先前在書上曾經看過──在這個世界上有著被譽為七大名門的特別種族,而其中的“貝魯伊歐”被列為七大名門之首,同時又擁有“異變者”的稱號……傳聞中“貝魯伊歐”一族的人饒勇善戰,不過這樣看來完全不是這樣嘛?」
講到後面,少女的話中帶著嘲諷的語調。
「那是因為──」
「因為身體不舒服嗎?可別告訴我身為名門之首,連最簡單的自我管理都做不好?」
「……」
少女的話句句帶刺,她所說的話讓我覺得她特別的在針對庫恩特,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在她的語氣中還略能感覺到一點的怒氣。
如果我沒有想錯,她之所以會讓我覺得帶了點怒氣是因為她對“貝魯伊歐”的幻想被打破的關係吧?
而被這些帶刺的話語攻擊的庫恩特則是不發一語的朝伊東的方向直直瞪去──他的眼中透著一股不甘,好像想要反駁些什麼但又沒有開口反駁,就這樣將那些想脫口說出的話全都吞回肚裡。
看來庫恩特的狀況確實比平常還要差很多──不然他應該不會是這樣的才對──想著他先前那些氣勢昂揚的態度與行動,我突然擔心起面前的庫恩特。
視線中,與少女對峙的庫恩特雖然抬頭直瞪著眼前的少女,但很明顯的可以感覺得出那視線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的銳利。
果然是因為他的狀況不理想所造成的嗎?可是我記得在這之前庫恩特的狀況都還好好的啊?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腦袋閃過先前的記憶時,耳邊響起了熟悉的鳥叫聲。
我轉動視線朝聲音來源看去,這才發現剛剛被庫恩特接下的小啾跟帕恩被庫恩特護在自己的身旁。
「啾啾啾啾!啾!」
不知道是不是想對少女說些什麼,在網中的小啾突然不斷地叫著──明明剛剛都沒有聽見牠的叫聲的。
「哦?看來你的召喚獸還比你有活力呢?」
「啾啾啾!」
「這可是牠討厭妳的表現。」
接續在少女再次開口脫出的嘲諷話語,小啾又再次發出叫聲,隨後接著的是庫恩特帶著些許笑意的話。
我看見他的臉上輕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輕蔑的笑,但他那蒼白且流著汗水的臉色卻出賣了他此刻的狀況。
看起來好像又變得更糟了一些?
「嗯──看來庫恩特在這時候就已經接近快不行了,只是在硬撐而已。」
身後傳來蘭寧小姐的聲音,她的聲音聽起來平淡的像在解說現在的狀況。
「從他的眼睛判斷已經開始有失焦的狀態,果然是精神影響嗎?」
而後接續著的是妠珈小姐的聲音。
失焦?精神影響?
「這是什麼意思?」
聽見關鍵字的我立刻回過頭看著身後的兩位小姐。
「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精神狀況受到影響然後使人誘發其他不良狀況──」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突然轉頭的詢問給嚇了一跳,妠珈小姐先是愣了一下才開口解說。
「精神狀況受到影響?」
……這怎麼聽起來這麼熟悉?
嗯?等等?我記得我也是──
「對,我想你們兩個應該是互相影響。」蘭寧小姐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想法,她的回答直接給了我答案:「庫恩特之所以會受到精神影響、看起來狀態不佳應該也跟小楚妳有關係。」
「啊!是因為小楚在這之前已經因為精神力反噬而失去意識,所以庫恩特那時候才會直接跟我說他精神力受損?……而剛好他們是用同一個身體……嗯?那麼是因為互相影響才造成這樣的狀況的嗎?」
「應該就是這樣沒錯。」
什麼?
所以我……是因為我失去了意識才造成庫恩特的狀況變得不好的嗎?
啊!是“共感”!
我想起來了!那時候我還沒有解除共感我就昏過去了!
我記得庫恩特有說過“如果還沒解除共感就暈過去會讓他沒辦法順利行動”──是這樣的關係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庫恩特會這樣……不就是我害的嗎?!
「小楚,妳先別想那麼多,這不是妳的錯。」
腦海中才閃過可能事出原因可能就是自己時,一隻手搭在我的頭上,蘭寧小姐彎身湊近我並用輕柔的聲音對我說道。
但儘管如此,我的內心仍是一片混亂。
……我……庫恩特他……對了,也就是說庫恩特現在沒有辦法被我叫喚出來會不會也是這個原因?
……這樣的話……
「小楚,妳放心,庫恩特雖然有受到影響但是現在已經都沒問題了,妳先放鬆別想那麼多。」
「可是──」我怎麼可能不去想那麼多?
我看著轉來到我面前的蘭寧小姐,內心很是複雜。
「相信我,庫恩特沒有事的,他只是需要更多的時間好好休息,等他休息好他就會出現了。」
「是啊,小楚妳別擔心。」
雖然我認為相信身為醫護人員的蘭寧小姐跟妠珈小姐沒有問題,可是我還是很難不去擔心這件事。
庫恩特……真的沒事嗎……?
希望他能盡快的出聲讓我知道他沒有事就好了。
「總之我們先看下去後面發生什麼事吧。」
「是啊──」
「哦?換句話說,這是牠在護主的行為?真有趣。」妠珈小姐的話剛開頭,少女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間響起,讓我們同時將視線又轉回到她的身上,「但就算這樣是改變不了事實的。」
她邊說又往庫恩特的方向前進了一點。
「傳聞中的七大名門是我心目中很崇拜的對象,你這種樣子根本是在汙辱“貝魯伊歐”的傳說。」少女的話說得很重,「你如果真的是“貝魯伊歐”的話就給我拿出相對應的能力出來──否則我是絕對不會相信你是“貝魯伊歐”的。」
「妳要不要相信那是妳家的事。」
「是啊,但我一旦認定你不是的話,我絕對會讓你沒有辦法再自稱是“貝魯伊歐”。」面對庫恩特,少女的氣勢完全輾壓,她說完帥氣的順了下她那紫色的長髮:「我以我的名起誓,絕對說到做到。」
「伊東!妳別這樣啦,小庫他──」
「小舞,什麼都別說,我是不會認同這樣的人是“貝魯伊歐”的。就算他真的是,我也不允許他使用這個姓氏。」
小舞本來好像要說些話來緩頰,但少女顯然心意已決。
「這可不是妳說了算。」
「那麼我們就走著瞧吧。」勾起笑容,少女仍充滿自信,彷彿就如同她自己所說的──絕對說到做到。
「妳……」
「伊東──」
「好了,小舞妳快帶這個傢伙跟他的召喚獸和東西去醫護室吧。」
完全不理會庫恩特跟小舞的反應,少女自顧自的說著,然後轉身。
「既然接下來會在這裡就讀,那麼希望到時你能夠證明你是“真的貝魯伊歐”。」在她跨出一步後,她停了下來又再度開口,應該是故意針對庫恩特說的話從她口中說出,講到“真的貝魯伊歐”時還特別加重了聲音,接著她在說完話後朝上方揮出手射出絲線、咻的一下消失不見。
……這是怎樣?!蜘○人嗎?!
「欸伊東等──啊真是的!」留下小舞不悅的鼓起雙頰外加跺腳,「既然都這麼說了不是應該留下來幫忙一下嗎!」
跺完腳之後朝天空大叫像是在抒發不滿。
站在原地生氣鼓起臉頰的小舞看起來莫名的可愛。
「小庫你還好嗎?我現在馬上帶你回去找妠珈!」
生氣過後的小舞很快的就走到了庫恩特旁邊,一把就扶起了依靠樹木坐著的庫恩特並且打橫抱起。
這畫面不管看幾次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小女孩抱著比自己幾乎是高兩倍以上的人──這比例不管怎麼看怎麼怪,一般來說這種事情應該不可能會發生才對──
「蜜拉!立刻關掉影像!」
我還沉浸在眼前這不可思議的景象時,耳邊突然爆出蘭寧小姐的叫喊,而且聽起來相當急促。
「咦?」
「咦?」
我跟妠珈小姐幾乎同時轉向蘭寧小姐。
「是,現在立刻關閉投射影像。」
蜜拉的聲音接在我們之後,然後四周的景象先是定格然後一格一格的像是方塊一樣的消失。
「發生什麼事了?嵐寧?」
「有人來了。」
在我看見那些一格一格的影像消失、露出了本來所看見的房間的樣貌後,我發現自己站的位置跟影像開始前完全不同,但這並不是最讓我在意的事。
最讓我在意的是蘭寧小姐的臉色。
蘭寧小姐回答了妠珈小姐的話之後,她的雙眼一直盯著距離我左手邊大約五步距離的門看。
「妠珈,妳先把小楚藏起來。」
「啊?為什麼要……?」
「請問有人在嗎?我是東學院的學生伊東.夏里斯特──」
回答了妠珈小姐跟我內心的不解的是從門外傳來的聲音。
那個聲音就跟我剛剛在看立體投射影像時所聽見的聲音一模一樣,是那個叫做伊東的女孩子!
「伊東怎麼會過來這裡?!」
拉著蘭寧小姐的手湊了過去,妠珈小姐小聲的問著。
「妳問我我要問誰啊──」蘭寧小姐則是回以一個無奈又困擾的表情,「總之妳先把小楚藏好,我來應付她!」
「哈?藏?我是要怎麼藏啊?!」
「妳可以請卓蘭幫妳啊?」
「卓蘭現在不在這裡啊!」
她們兩位小聲的互相對話,內容全都被我一字不漏地聽見。
但是我為什麼要藏起來啊?眨眨眼,我有點不懂蘭寧小姐的想法。
「嵐寧隊長,不好意思我直接進來打擾囉──嗯?」
在兩人還在對話時,伊東直接開門進來,她一進來就跟在妠珈小姐及蘭寧小姐身後的我對上視線。
「……這是哪位?」
下一秒,我看見她微瞇起雙眼,渾身散發出一種質疑的氣息。
面前的少女就跟剛才在立體投影裡看到的一樣,只是──跟投影中不太一樣的是,現在在我面前的少女身上有一大半都被暗紅色給佔據,當然她那頭紫色的長髮也沾染了大半的暗紅。
看上去感覺有些狼狽……是被油漆還是什麼東西給潑到的嗎?
「伊東!」
「伊東妳這一身是怎麼回事?!」
前面的兩位小姐看見伊東馬上圍了上去,兩人的動作相當一致,東看看西看看的我想應該是在確認對方有沒有怎麼樣。
嗯?奇怪,我怎麼好像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這是什麼味道?
循著味道,我很快發現這是來自於那名叫做伊東的少女身上──這不是油漆的味道,也不是我有聞過的味道,那麼這究竟是──
「啊,請兩位放心,這不是我的血。只是我前不久剛處理了一隻塔喀爾銻。」被圍著的少女開口,語調相當平淡,彷彿她身上那些暗紅色不干她的事一樣,但我注意到她的視線從圍到她身邊的兩位小姐身上轉向我,「是說──那位是誰啊?我沒有見過她耶?」她邊說邊伸手向我指來。
霎時,不好的預感強烈的席捲而來。